5、欺凌
孙明悟的话确实让尹素禧有些思绪纷乱。 她知道，孙明悟和全在俊是“朋友”，他一直跟在全在俊身边，许多事情他是看得到的。他说的话或许不是假的，听上去也很真实，尹素禧也知道同样的传闻。 她不得不相信，全在俊确实和很多女孩子交往过，交往、分手，这原本是很平常的事情。 但如果她们都是被朴妍珍赶走的呢？全在俊知道是朴妍珍做的吗？他是知道、并且放任朴妍珍随意欺凌他的那些前女友们，还是全然不知？朴妍珍无疑是喜欢全在俊的，那他对朴妍珍又是什么想法？ 孙明悟说全在俊不喜欢尹素禧，只是玩弄她。那每次全在俊看着她的时候，那明亮的眼神，也都只是迷惑她的假相吗？看着她傻傻相信他的样子，他也只是觉得好玩或可笑吗？ 如果被朴妍珍欺凌赶走的对象变成她，她又该怎么办？……她不能拿她的家庭去赌。所以尹素禧才不想答应全在俊。她不想卷入这些无谓的纷争里。 她本就不该参与进别人的感情纠纷里。是她不该对全在俊心软改观，不该答应和他打赌、帮他补习。只要她和全在俊接触得越频繁，就会惹来朴妍珍越来越多的不满。 况且两人的家境也是天差地别，就算交往了又能怎么样？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么想来，或许全在俊真的只是想和她玩玩而已。等到他没兴趣了就分手。反正像她这样的家庭出身，也没能力把他怎么样。 既然如此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拒绝到底，只要不进行错误的开始，就不用浪费双方的时间和精力。 不管孙明悟的话是真是假，也不管他跟她说那些话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和目的，但他的话都点醒了她。尹素禧确实是真的感谢他。她还是应该收回那些发生了松动的情感，将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想明白的尹素禧决定还是和全在俊疏远一点比较好，至于赌约……她不知道全在俊能不能考进前十五名，如果他只是耍她好玩，其实也没必要真的这么拼。他输了自然更好，那尹素禧就不用履行赌注了。赢了的话……她大概率也还是会拒绝他的。 今天该尹素禧值日打扫卫生，也是为了躲避全在俊，下课铃一响，她就拿起清洁工具快速出了教室，朝着需要打扫的卫生间走去。全在俊就是想和她说几句话都没找着机会。 朴妍珍看着全在俊那副一门心思都扑在尹素禧身上的样子，那贱人急匆匆地跑了，他的视线却还一直跟随着她的背影，她就更生气了，于是她也起身，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终于要出手了吗？李莎拉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跟了过去。 崔慧廷看朴妍珍那架势，只觉得值日的尹素禧要惨了。她没有跟过去，她并不想旁观她们欺凌别人，那会让她也感到害怕。既害怕她们那恶魔般的性格，也害怕自己因为懦弱而更加讨好她们，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的现状。 …… 朴妍珍用足尖抵开卫生间的门，尹素禧刚打扫完卫生，尽管没什么异味，但她还是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没有再深入走进去。 “喂，尹素禧，滚出来！”朴妍珍站在门口喊。 尹素禧听到朴妍珍的声音就心中一紧，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躲也躲不掉，她只能放下手中的工具，走了出去。 朴妍珍叉着手，看尹素禧出来，用不屑又充满恶意的眼神上下打量她一番，李莎拉则靠在不远处的窗边看热闹。 “朴妍珍，怎么了……”朴妍珍的眼神很刺目，尹素禧忍不住出声询问。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正面对话。 “怎么了？”朴妍珍放开手，朝她走近了几步，话都没说几句就直接挥手扇了尹素禧一巴掌。 “啪”的一声，脸上传来的痛击让尹素禧一瞬间有些发懵。 “你说怎么了？你配叫我的名字吗？贱人！”朴妍珍一把捏住尹素禧的下巴，把她的头给扳正回来，“我一直没对你动手，给你脸了是吧，谁让你和全在俊搅在一起的？” 朴妍珍的指甲掐进了尹素禧瞬间被打得泛红的脸颊里，让她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但她早就有所心理准备，知道这一遭她估计是逃不掉的，现在直面欺凌，心中的忐忑不安反而落到了实处。 “我，没有……”尹素禧被朴妍珍用力掐着脸，她忍着疼痛否认说。 “看看你这个样子，西八，恶心谁呢？”朴妍珍想到李莎拉说男人都喜欢尹素禧这种柔弱小白花，想着就更来气了，于是她就用更令人难堪的话语去攻击对方：“你有自知之明吗？你长什么样、家里什么条件，自己没点数？” “就你这样，还敢勾引男人。”朴妍珍嫌弃地松开手，将尹素禧的头撇到一边去。 “……”尹素禧听着朴妍珍的羞辱没吭声，她知道，她越是反驳，欺凌者就会越生气。所以忍一忍，让她出了气就好了…… “哑了？”尹素禧出声反驳朴妍珍生气，尹素禧沉默不语她又更生气，只觉得她是在无声反抗自己。 “你别生气……我没有和全在俊在一起……”没办法，尹素禧只能开口辩解。 这还是她第一次喊出全在俊的全名，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没在一起还整天勾搭在一起，不是更下贱？”朴妍珍恨恨地说。 “噗……”旁观的李莎拉没忍住笑出声，在朴妍珍瞪过来一眼后又收了声：“抱歉抱歉。” 她只是想到朴妍珍自己不也没和全在俊在一起却整天粘着他吗？怎么还双标尹素禧。好好笑。 不过尹素禧那张看上去苍白的小脸被朴妍珍一巴掌打得通红，还真是又可怜又可爱啊……微微泛红的眼眶，看上去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一样……兔子，还挺好吃来着…… 李莎拉用舌尖去抵弄自己的上颚，看着眼前的画面，她又有点嘴痒想抽烟了。 尹素禧没敢多看李莎拉，只匆匆向她投去一瞥又很快收回了视线，她抿了抿唇，做出保证说：“我不会……不会再靠近他了……” 朴妍珍冷哼了一声，没信她的鬼话。全在俊的每一任前女友一开始都是这么说的。只有到最后实在被她整得受不了了才舍得放手。 “……素禧？……尹素禧！你在这边吗？” 三人都听到了不远处传来全在俊的声音。 李莎拉幸灾乐祸地说：“哦豁，你不靠近他，他要来靠近你啊～” 可怜的落难天使躲得掉全在俊那只疯狗吗？她怕是还不了解全在俊的内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疯子，这才敢对他和颜悦色的吧。李莎拉暗暗想着，大概也只有她窥探到了几分真正的全在俊。 她和全在俊，大概是同类之间的相互感应呢。 真可惜啊，招惹到了……两个疯子。李莎拉的目光落到尹素禧身上，她的脑海中几乎已经有了该如何将她的美丽给完全描绘出来的构思。 “李莎拉你闭嘴！”朴妍珍低声说了句，然后转头看向尹素禧威胁说：“喂，不该说的别说！不然……” “喂，你们在这干嘛？”威胁之间全在俊已经找了过来，手上还顺手拎着尹素禧的背包，他今天打算自己送她回家来着，车都提前让李司机开来停在校门口了。 “没干什么啊，来上厕所，顺便和我们素禧交流一下感情啊。”朴妍珍镇定自若地回答，“不跟你们闲扯了，我要回家了。” 朴妍珍侧头去招呼李莎拉：“走啊，李莎拉。” “嗯哼。”李莎拉浅淡的瞳孔在几人之间饶有兴致地看来看去，但最终还是没继续挑拨什么，她觉得还不到最热闹的时机。 全在俊没看出朴妍珍的异常来，而且这种行为朴妍珍做过太多次，像这样面色淡定地掩盖事实她已经做得非常顺手了。 但跟在他身后一起来的孙明悟却是一眼就看出了气氛的不同寻常，甚至发现尹素禧一直没说话，只是侧着身子，也没怎么看他们，就好像他们从未拉近过距离一样，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她……她是真的把他说的话听进去了，然后不打算再搭理全在俊了？孙明悟忽然觉得心中空乏了起来，她要是不理全在俊了，那自然也不会再搭理和全在俊混在一起的他了啊！妈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全在俊看朴妍珍和李莎拉一前一后离开了，就又开始驱赶孙明悟：“你也自己回去，别想着蹭车了。” “……知道了。”孙明悟没说什么，只不过看这个情形，全在俊可不一定会如愿。 他不好当着全在俊的面问朴妍珍是不是欺负尹素禧了，他还没傻得要去挑起这两人的矛盾。 全在俊和朴妍珍太熟稔了，要是挑拨不成，这两人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合力整治他。那就完全是得不偿失了…… 而且就算尹素禧被朴妍珍欺负了……那他也帮不上忙……这个认知让孙明悟又一次陷入了矛盾的双重厌恶中。既厌恶朴妍珍和全在俊，又厌恶面对他们时软弱无能的自己。 孙明悟又看了眼尹素禧，最后还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