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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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宗主，那萧炎口出狂言，实在是太过狂妄！”蓝姓炼药师添油加醋地把在萧家的经历全部复述一遍，眉间怒火久久不消。 而坐在首位的那人身姿婀娜，黑发如瀑，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美人拧眉，轻声道：“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是我过于冒犯了。” 炼药师一怔，那怒火顿时消散。 他恭恭敬敬地垂头侍立。 纳兰嫣然叹了口气，忧愁不减，道：“可如今，他已然初露峥嵘，我又何敢大张旗鼓去退婚呢。” 炼药师不发一语，显然，此时此刻，他只需要做一个听众。 “罢了，我去找师父。” 萧家。 萧炎刚从萧家藏有斗技的地方败兴而归，萧家的珍藏实在是算不得上佳。 等他往回走的时候，却脚步一拐，直接走向了炼药师的院子。 待他进入，方才松了一口气。 近来，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也不知是两位兄长的许久不归，还是纳兰嫣然的试探，亦或是……老师的杳无音讯。 他只有在这个与外界隔绝的院子，才能得到一片安宁。 萧炎纳戒里塞满了东西，其中，他自己用以练习炼药术的材料，占了一大部分，零零散散地。 萧炎把这些材料全部取出来，放在空地上，接着，挨个整理炼药师留给他的斗技丹方。 卷轴的材质或粗糙或细腻，萧炎一边摩挲，一边发散思维。他想到了老师，想起他明明只是斗灵，却几乎无所不知的神秘。想起他讲过的，关于大陆各地的见闻，想起他几乎不能被探知的灵魂力量…… 往日里不曾发觉的细节，现在也一股脑地在心里冒了出来。 他会是谁呢？ 自己的老师，究竟来自何处？ 是否和萧熏儿有关呢？ 他们来到萧家，究竟所为何事？ 可是…… 无论是萧熏儿，亦或是他的老师，这些年来都从未表露过什么特殊的目的。 好像他们真的是偶然来到萧家，在此生活。 萧炎想，或许有更深层的原因，是他所不清楚的。 但是，那些相处的时光，绝不是虚假的。 老师对自己的纵然，对自己的优待，对自己的感情，也绝不是假的。 “只要你回来，我就全当不知道……” 萧炎喃喃道：“明明说好了，一年以后就回来的……” “我说过会等你，哪儿都不去。但是我不想等了，想去找你，却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他现在才发觉，其实自己和老师之间的联系，浅淡到了极点。 浅到，原来老师离开了，他根本无处寻起…… 等到萧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斗技后，把东西又整理了一番。 近来，他的炼药术也大有长进，可惜没人在身边指点他，批评他，或者夸奖他。 萧炎叹了口气。 再有半年，就是他的成人礼了。 他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如果成人礼之前，老师能回来的话，自己就一定要狠狠发脾气，然后诉说思念，还要他给自己梳头发，给自己讲故事，喂自己吃小果，还要他答应，以后绝不食言…… 可是萧炎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出现在眼前，就激动得什么都顾不上了，到时候，他一定紧紧搂住那个人，绝不放手。 随着萧炎崭露头角，乌坦城的小势力早就为他即将到来的成人礼准备贺礼。 城外与萧家交好的势力也纷纷关注着萧家天才的一举一动。 萧炎照例在自己房间——药尘留下的院子——用餐地点徘徊，三点一线，几乎没有任何闲暇时间。 他的努力程度让探听到他作息的人也是感叹不已，毕竟天赋虽重要，自身的努力更是不可缺的。 果真没有白来的天才名号。 时间如流水，细细淌过。 不知不觉，萧炎的成人礼近在咫尺。 萧鼎萧厉早就寄来书信，他二人建了个佣兵团，就在塔戈尔大沙漠。 而萧炎的重要日子，是二人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的。 他们早已启程，不日便能赶回来。 离萧炎成人之礼还有七日，萧鼎萧厉赶了回来。 两人都已经历了沙漠的炽热，在漫天黄沙中打过斗过，面庞变得粗糙发黄，身躯却格外壮实魁梧。 萧炎跟他二人一比，反倒纤细无比。 当日，萧炎感知到熟悉的气息，萧战派来的人还没来得及通知到他，他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来，远远地看见两人的身影，欣喜若狂。 萧炎死死勒住两人的脖颈，直让两位哥哥边锤他，边笑骂。捶打的时候不敢用力，骂人的时候语气都是颤抖的。 “臭小子，勒死你哥哥了……” “让你们不辞而别……” 萧战也迅速赶来，看着兄弟三人都神采奕奕的样子，眼眶酸楚不已。 萧鼎萧厉是为了给萧炎铺路，才决定出去打拼。 别人家的兄弟争夺家业还来不及，他家这三个倒好，让来让去。 萧战一边想，一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久未归家的两个儿子，越看越是自豪，越看越是心疼。 “好了好了，快回家，别在外面磨蹭了！” 萧鼎萧厉也是给了父亲简短的拥抱，父子之情在彼此眼神交错间流转，不需言语。 一进入萧家大门，四处系着的红色布条，让两人连声惊呼。 “我二人当年可都没有这待遇！” “就是，这小子未免太有面子了！” 两个哥哥开始揉搓弟弟的头发，让萧炎不住地扭头躲闪。 “这可不全是为了我，父亲想借此机会，邀请各大势力前来。” 萧炎慢悠悠解释道。 萧鼎倒没深究，他看着幼弟的举止，忍不住感叹道：“小炎子长大了。” 萧炎双目湿润，低声道：“你们都走了，我必须要成长起来啊。” 萧厉拍拍他的后背，鼓励之情尽在其中。 先为萧鼎萧厉接风洗尘。 他们的房间，萧战一直派人打扫。 等到晚上，父子四人聚在一起，说着小话。 “父亲，小炎子，你们不知道，塔戈尔大沙漠就是佣兵的天下，在那里，任何斗者都能获得历练！我和二弟就是例子，哈哈，我现如今已是五星斗者，萧厉也是三星斗者了。” 二人只字不提生死危机，似乎塔戈尔大沙漠是个机缘丰盛之地，没有厮杀。 萧战和萧炎也不点破，只是听着二人挑挑拣拣地说着两人一年多以来的经历。 他二人如今也是个小型佣兵团的团长了。 萧炎笑着道：“日后我也要去那边历练一番。” 萧厉笑起来颇有些凶悍的气息，虽然已经被他刻意收敛了，却仍显露几分出来。 “等你到那里，我和大哥为你接风洗尘。” 萧炎道：“说好了，到时候，不醉不归。” 萧鼎哈哈大笑：“你小子现在还不能喝酒吧？嘿嘿，过几天，我和你二哥陪你，咱们饮个通宵！” 萧炎淡笑点头。 四人直聊到了深夜，萧炎最先被赶了回去。 他走后，三人笑容渐渐消失。 萧厉皱眉道：“先生还未回来？” 萧战点头，同时道：“他说过最迟一年，定会回来。可现在已有一年半之久，不怕别的，就怕……” 萧鼎摇头，定声道：“不会的，先生速来神秘，深不可测，何况，他是斗灵强者，会没事的。” 萧战道：“斗灵强者……诶。” 在乌坦城，斗灵算是一方霸主。可在加玛帝国，斗灵数不胜数，反倒是三品炼药师这个身份，尊贵的多。可这一身份，在外也可能是惹事的祸端。 “你们二人的回归，总算是让炎儿有了笑容。你们走的日子里，他也不容易，打击太大了。” “不如此，他何时能成长。” “就怕打击太大，他扛不住啊。现在不是我和大哥的问题，现在药先生何时能回来才是关键。” “诶，当日他离开前，未留下任何联络他的手段。” “这也难怪，加玛帝国如此之大，想要轻松联系上，谈何容易。” “小炎子的成人礼……先生可是最宠着小炎子的，他的成人礼，只怕是……” “我……就怕先生有什么不测……” “只能等了。” “我看炎儿的意思，是有了游历的念头。” “外面危险，鱼龙混杂，机缘和祸根纷乱，我和二弟也是两人扶持，才成功抵达塔戈尔。小炎子一个人，不能让他轻易出去，恐遭祸患。” “这小子什么心思你们还能不了解么？” “他是想打听先生的消息吧，毕竟三品炼药师，不可能半点儿音讯都无，哪怕是……嗯。” “罢了罢了，近期是不可能让他出去的。若是真的需要他游历，以增长修为和见识，还需要你们二人的帮扶。” “放心吧，父亲，我们不可能眼看着他意气用事的。” “那我便放心多了。” 萧炎靠在墙边，灵魂力量探知到屋内，听着三人交谈的声音。 他的身躯一点点滑落，最后坐在地上，垂头不语。 他七岁的时候，老师来到了萧家。 如今他十五岁，马上十六了。 近十年时间，转眼过去。 从他识事起，老师一直陪在他身边。 这不是简单的师徒之情能全部概括的。 父亲和兄长担心他，他何尝不担心老师呢？ 就算是知道老师不能轻易遇险，在没弄清楚真相前，他的心始终放不下。 兄长猜对了，他就是担心老师，才想要出去历练。 这件事没人能阻止。 萧炎抬头，眼神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没错，谁都无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