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狠狠清算
出兵之事也算准备妥当。 李钰命楚王李佑与高玄先行一步，长安自然是在暗中跟着的。 “朕不想让他回京，最好永远留在青州。” 李钰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已经决定了老皇叔的去向。 恰好楚王府也传来密报，说楚王有一位小妾有了身孕，只是生父是谁，仍是未知。 这个消息对李钰来说却是极好的消息。 小孩子总是比大人好拿捏些的，如同现在的清河郡王——那位青王世子的孩子。 世家们“壮士割腕”的速度总是很快的，当从京城集结的队伍出发没多久，青州那边便传来消息，说州府畏罪自杀未遂，已被押解回京。 “他们想用一个州府顶罪。”李钰轻笑一声，对他们的做法嗤之以鼻。 “那位州府，恰好是户部尚书的姻亲。”绣衣楼来报，这些世家彼此之间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李钰自然不想遂他们的意，只是命人将其带回京，押入牢中细细审问，暗地里也派了绣衣楼的人手前去保护，务必使其安全回京。 三月之期已过，光禄寺大夫已经官复原职，薛佩只得暗地里查账。 李钰见状，便把准备军备事宜交给光禄寺大夫魏然与兵部尚书准备，用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好方便薛佩行事。 高玄一进顾斐军帐，便觉得顾斐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两人拱手见礼后，顾斐便开门见山，说了他心中所想。 “我不想伤了青州百姓。” “不出兵，你也不怕朝中那群猪说你犯‘欺君之罪’？”高玄挑了挑眉，轻笑一声，顾斐会这样说，他完全不意外。 “所以在下才想问大人是否有别的方法——” 话还没说完，就被闯进来的楚王打断了。 “顾......顾将军，本王觉得军营还是不大安全，派人送本王先行回城。” 明明外头还在下雪，可楚王大腹便便，还没走几步便已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顾斐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拱手道：“殿下贵为监军，此时离开，怕是有悖于职责。” 李佑烦躁地走了一个来回，想到底下人说那些刁民如何残暴，心里惊慌之余便只能疾言厉色，“监军监军，监的哪门子军！” “若本王出事，你们担当得起吗？”李佑指着顾斐的手指颤抖着。 “送王爷回城吧！”高玄轻咳一声，按住正欲反驳的顾斐。 带楚王离开后，高玄只得劝解焦躁的顾斐。 “他在这里，反而误事，送他回城也好。” “至于你说不想伤了青州百姓，这话你与我说有什么用，你且去派人传话——老百姓不就是想求安稳吗？若是能过安稳日子，谁有愿意打战呢？” “我此次前来，是奉了陛下之命......”高玄顿了顿，继续说道：“此事还要顾将军相助，若成了，亦能全将军不想伤青州百姓之愿。” 他们驻扎之地离城里不过几里地远，营中晚饭还没煮熟，便传来楚王被乱民砸伤的消息。 “说是......”回禀的小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说是王爷的车马在途中遇到了准备迁入城中的百姓，王爷嫌弃他们阻碍了他回城的路，便派人将百姓全都赶到后头，百姓们怒起攻之，将待在马车里往外头看的王爷扯下马车，所以王爷才摔伤了腿，还......被人砸了好几块石头......” “王爷受了惊，回去之后便开始胡言乱语，大夫施了针，这才安静下来，只是才清醒没多久，人就有些目斜口歪了……就……好似中风一样……” 顾斐无奈叹气，挥挥手让小兵回去休息。 “顾将军别急，”高玄看起来不为所动，异常淡定，“有人会替我们‘分忧’的。” 闻言，顾斐这才放下心来，转身便与高玄商讨方才所计之事。 开拔前，天禄阁。 “就算是小摊小贩，只要他们手有余钱，心中所想无非也是那一亩三分地，即使是他眼看着量地的官员细细地量，可到头来文书上写的地却还是要比实际上的多。这丈量土地可是很有一番学问的，那些个贪官污吏、土豪劣绅若想从地税上钻空子，便是从这儿入手。”李钰一边烘着手，一边淡淡地说道。 高玄没想到李钰对这些门道会如此了解，很是吃了一惊。 “你此去青州，不管用什么法子，好好量量这地到底怎么回事，若有多的，且给那些流民分了去！” 高玄的方法也很是简单粗暴，便是先派人去假意购买大量土地，与那丈量的官员约好了时间去量地，在此期间，他又派人去流民中散播流言，说陛下下旨要分地。 到了量地那日，那些得了假消息的流民自然是跟着一道来了。 高玄特地叫人先换了丈量用的绳子，当那官员准备量地时，又叫人质疑这绳子的刻度是否正确。 那官员自然是有底气去辩驳的，当众便说让他们查验。 一查果然比原先的刻度要多上好几尺，那些流民便闹了起来，一传十，十传百。 大家都知道那些地主们是如何给自己减税的，只是一直找不到方法如何整治，如今有了陛下的旨意，若是能叫那些地主把多出来的地吐出来，那自己岂不是就会多分一些地？ 于是众人又闹着要去量那些豪绅的田地。 那些豪绅自然是不肯，日夜都请了护卫去地里守着，可是双拳难敌众人怒，高玄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流民便争着抢着去丈量豪绅的地，还闹着知府要地契文书。 那知府果真是犯了难，这些地头蛇在此地盘踞好几代，哪里是他小小一个知府能阻拦得了的？ 高玄也不含糊，在夜里偷偷去了知府床头。 知府睡得不安稳，刚想闭眼却见眼前寒光一现，颈间便是一阵冰凉。 “刺......刺客！” 府上的护卫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高玄轻笑一声，收回了剑，坐在桌前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剑身。 “你明日便落实那些人的地契，有多的地，便按照一家人口分出去。” “大、大侠！”知府颤颤巍巍地下了床，跪了下来，“并非是在下不肯，实在是......他们势力根深蒂固，非我辈能挡啊！” 高玄也不言语，随手丢下一块刻着龙纹的腰牌。 知府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起初还以为是哪路山头的侠士想要留名，待摸到上面的龙纹后，吓得他五体投地，恨不得整个人都埋在地底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大......大侠，这可是龙纹.....” “是啊，货真价实，当今圣上给我的。”高玄往前走了几步，藏青色的靴子踩在知府面前。“我啊，也不是什么大侠，你明日若是老老实实按照我说的做，那你就还能活着知道我是谁，明白了吗？” 知府抬头看了一眼高玄，只觉得他面目可怖，连忙又低下头，“大......大人饶命！” “你可别想着什么‘天高皇帝远’，便想着得过且过，我的剑，还在你脖子上呢！” 知府只觉得脖子一凉，连忙捂住脖子，“一定一定按照大人说的做！”连带着高玄身边普通的佩剑都愈发觉得像尚方宝剑了。 分地之事闹得轰轰烈烈，弹劾高玄的折子一个又一个飞到李钰桌前。 李钰也不给弹劾的人面子，早朝时便直接点了他们出来，连发三问。 “丈量土地有误，不该重新丈量吗？” “若交的赋税与文书上的土地相当，那多出来的土地，是不是就是无主之地？” “既然是无主之地，那么分给无地之人又有何错？” 这三问问得那些人哑口无言。 李钰这放任的态度，就差没直说“此事就是朕授意的了。” 不仅如此，李钰还给最先厘清土地账目的知府赐下一幅“守正不阿，拨乱反正”的牌匾。 如此一来，其他有这种陋政的地方的官员，有些为了沽名钓誉，便也开始重新丈量土地。 那些叛军里头本来就多是普通老百姓，听到有地分，便吵着嚷着离开叛军，回家分地。 叛军头领自是不肯，杀了几个闹得厉害的，想要杀鸡儆猴，没想到吵着要走的人是少了，但偷偷溜走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本就是乌合之众，这下更加是分崩离析了。 顾斐趁此机会假意出兵，只杀那些负隅顽抗的叛军，其他投降的，一概好酒好rou招待。 在这种对比下，那叛军首领还没等顾斐杀入大营，便被手底下的人砍了头颅。 此战自是不战而捷。 魏然听到这个消息眉头便是一挑，连忙派人回去仓库里把先前预备的军资全部销毁。 只是还没等人开门，薛佩便带了人围住了仓库。 魏然脚下如同捆了千斤铁一般，在薛佩森然的眼神中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魏大人，我奉陛下之命，前开仓查验，请大人开门。” 魏然眼神示意手底下的人去找援手，那人才刚走了没两步，便又被薛佩的人按下。 “大人这是做什么？”薛佩笑道，“若无急事，还是先查了仓再走也不迟。” 魏然颓然地跌落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薛佩打开仓门，从里头储存的货柜中，拿出一袋又一袋的麦麸。 “大人，这麦麸是用来做什么的？”薛佩捏了一把，“我怎么记得......这个仓，该是拿来放大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