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我的妻子

    陶乐盯着二人交握的手，很想说不到半小时前她还在用这只手自慰，但好吧……既然他都不介意……

    他像是完全没发现她裸露的身体，如果不是陶乐见过他紧盯着自己下体的样子，可能也会被他这幅真挚的神情打动。

    她的脑袋还是蒙蒙的，眼下的情景很像高考考数学时不会做填空最后一题，对着复杂的函数变式冥思苦想半天吓填了个0，但真就走狗屎运蒙对了。

    除了陶乐捡回的是命，考生也就是多了五分。

    他还在继续说着，“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被他们关在暗无天日的监牢里，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和朋友们杀了他们逃出来。他们把我绑起来，用仪器电击我的脑子，我醒了之后就谁也不认识，什么都不记得。朋友们都有地方可去，我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我来了A市，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告诉我，我要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我路过这里，对这里很熟悉，我猜想就是这儿了，这儿就是我的家。我挨家挨户去问，他们好坏呀，都故意瞒着我，不告诉我您在哪里。还好，我们是有缘份的，我找到您了。”

    他的语气里甚至带了些委屈，向她撒娇似的，渴求从她这里得到些爱抚。

    “我只有您了。”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颈动脉处。他知道自己刚刚可能吓到了他的妻子，小心翼翼地将最脆弱的部位展露在她手下，这是他的思维方式里最简单直接的示好方式。如果陶乐足够强大，她甚至能够直接杀了他。

    陶乐静静地听着。

    多么天真的语气，多么惹人心疼的遭遇。

    她主动伸出另一只手，如他所愿，眸子里浮现出显明的怜惜，她将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极轻地在他的皮肤上画圈。

    “好可怜呀。”

    陶乐是这么说的。

    与此同时，她连血液都在发冷。

    半个小时前，她还在新闻联播里看到过这张脸，主播用冷静的语气宣读着上层人士想要传达的信息，”京城大牢突发地震，关押的要犯逃到了A市。“

    这是他们所知道的。

    她想，原来不是地震。

    她知道他话语中轻轻带过的那些意味着什么。他和他口中的朋友们杀了所有守卫，他们是强行逃出来的。

    他说到那些“瞒着”他的人时，语气也是轻飘飘的，他没说他把他们怎么样了。但陶乐很清楚，他们死了，都死了。那把刀上的血，落在地板上的血，就是他们的，她每天上下班都会偶遇的人。她和他们都不熟，遇到危险，他们也不会互相施救，大难临头了，自然各自逃命。陶乐对他们没有感情。

    但他们是人，和陶乐一样的，和眼前这个恶魔一样的活人——从今天开始就不是了。

    掌心下，代表生命的动脉蓬勃地跳着，传来温热的触感。

    陶乐轻轻开口，“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呢？”

    怎么能这样呢？

    这个恶魔，眼睛里甚至带上了更多的委屈，以及抑制不住的快乐。

    他切切实实地为陶乐的抚摸感到快乐，她正在看着他，心疼他的遭遇，她在摸他的脸呢，她一定是爱他的。想到这里，他的心脏就抑制不住地狂跳。一团巨大的情感覆盖住了他，他有些茫然，对这感受感到陌生，但对上她的眼神，他又下意识挥去这些思绪，极幸福地笑了。

    “我找到你了！”他大声说着，幸福到将要流泪，这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更大，快要冲破屋顶。

    他又更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我找到你了！”

    “你就是我的妻子。”

    那把带了血、刀尖曾对准她的杀器，静静地躺在地板上。

    窗外，一道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水幕笼罩天地。

    雨又开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