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夜袭

    回到听竹轩后，凝竹心中暗暗呼喊时纾，果不其然无人应答，只得自行翻阅典籍寻找方法。

    原以为叶百川要连续教导上顾久安几日，但自那夜离去，他似乎忙得分身乏术，再不曾出现。

    顾久安再未出过无尘峰，也不再去往日练剑的竹林，只是停留在听竹轩前的空地上不分昼夜地练剑。

    那一小片空地自然不如石林那么宽敞，顾久安出剑时明显的有所掣肘。

    凝竹察觉之后便创设了一个阵法，将轩前竹林中的竹子由静化动，由刚转柔，自行缠绕攻击着身处其中之人，并且斩后随即再生，源源不断。

    叶百川忙里偷闲又来过一次，看着阵法中练剑的顾久安一声冷哼，伸手将阵法改了几处，见竹林癫狂得如同群蛇乱舞，才一甩衣袖，扔下几本典籍离去。

    ——

    顾久安留在无尘峰中，凝竹便不必再担忧他外出时遭遇不测，全身心投入到除香大业中。

    每次尝试过新方法之后，她都会贴着隐身符悄悄移动到顾久安身前，顾久安每次都能有所察觉，在错乱竹影中精准地看向她所处的方位。

    持续了两三日以后，凝竹觉得这样太过打扰顾久安练剑，便偷偷跑去峰中嗅觉灵敏的灵兽洞xue中试验。

    可时纾为她的女主配置的异香着实顽固，凝竹又试验了几日，依旧毫无进展。

    ——

    朗月当空，无尘峰的一处洞xue中传出一只灵兽烦躁的咆哮，惊起了周边密林中无数飞鸟。

    一位女子闪身出现在了听竹轩中的书案前，面上歉意未消，提笔将宣纸上记录的最后一条秘方划去。

    目光自上而下扫过数十条横线，凝竹轻叹了一声，再次走向一侧高大的书架。

    为方便翻阅，她早已将乾坤袋中全部典籍拿出，摆放完毕后，就形成了这一面墙似的书架。

    凝竹扫视着书架，觉得她已经把这些书都翻了一遍，正在想要不要去峰外搜寻一些书籍，目光便被书架最下方一本泛黄的书册吸引，斑驳的书脊上隐约印着“除垢药典”的字样。

    这书名有些陌生应是不曾看过，她俯身抽出才发现是一本破损严重的古籍，书页又黄又脆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破碎。

    自触碰古籍那刻凝竹便觉得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小心地翻阅两页，便看到了一条秘方：封住灵力全身药浴一个时辰，可炼无味之体。

    记载药方那张书页虽然破损，但所需药物却一样不曾遗漏。

    更巧的是，这个药方中所需药品她的乾坤袋中全部具备。

    凝竹将古籍摊放在书案上，看着它思量了许久，迟迟未曾试验。

    现在外敌来袭，哪怕听竹轩内外已有所布置，贸然封住自身灵力仍有风险。

    再者，这个秘方仿佛为她量身定制，让她不自觉地怀疑与时纾有关。

    凝竹觉得，若时纾真心想帮她去除这具身体气味，便不会任由自己独自摸索失败了数十次。

    可根据她这段日子的经验来看，若她不想让自己除去女主的异香，可以直接不管不顾，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办法。

    凝竹撑着额头嘴角笑得无奈，难不成是她见自己失败太多次，于心不忍？

    又犹豫了片刻，凝竹决定还是试验一下。

    一个时辰不算太长，顾久安时刻在轩前练剑，乾坤袋中还有许多防御的法器，只要布置得当，那人就算厉害，也不可能轻易潜入。

    若他硬闯，必定有所动静，自己随时可以恢复灵力应战。

    ——

    轻柔的烛光照抚着四副绘就着浅绛山水景致的轻纱屏风，屏风上淡墨轻岚间勾勒着层峦叠翠，清雅淡远，别具古韵。

    屏风上渐渐蒸腾起袅袅水雾，与屏中山水相映成趣，仿佛清晨时分深山幽谷中浮动的薄雾。

    一个袅娜的女子侧影出现屏风之上，纤手轻拽腰间衣带，柔顺细腻的衣衫便如水般欲从她的圆润的秀肩滑下，待它滑落至肩胛之下时，女子已从容地褪下衣袖，将整件衣衫提至身前，略做规整后放置到一旁乌木衣架之上，曼妙曲线全然勾勒在屏风之上。

    后背纤薄，肩胛如翼，小腹平坦，腰肢细得令人心颤，仿佛稍微用力便可折断。

    少女感十足的纤凹腰背之下臀股浑圆挺翘，大腿修长，小腿纤柔，脚踝伶仃，玉足纤纤，整条腿骨rou匀称，好似温玉精雕，没有一丝赘rou。

    薄窄腰肢向上是超出同龄女子份量的半圆乳丘，隆起的弧度刚好能被成年男子的手掌堪堪覆盖，乳廓好似玉碗倒扣，不垂不落，可偏偏又绵软如水，随着女子的动作颤颤巍巍。

    十五岁的身躯，若花苞欲开还掩，青果将熟带涩，少女的轻盈与成年女子的丰腴融为一体，青涩与妩媚糅杂一身。

    女子浑然不知自己娇躯如何动人，纤细长臂微微环着胸间浑圆，缓缓没入高大木桶中。

    凝竹大概知晓时纾笔下女主的设定，恐怕连头发丝都是香的，她不敢存侥幸心理，整个人完完全全浸在药浴之中。

    封住灵力后凝竹等同凡人，无法在水中长久闭气，所以入水之前她特意自乾坤袋中找了一粒避水珠含在口中，让她在水中自如呼吸。

    凝竹抱膝坐在浴桶之中，头顶一层厚厚的药材随着水波轻轻浮动，几乎阻绝了外部全部的光线，浴桶之中一片昏暗。

    药效似乎开始发挥，全身肌肤逐渐发麻。

    凝竹恍然觉知，自己从未有过这种长时间在黑暗中全然被水包裹的经历。

    这种体验有些陌生。

    耳畔依旧响着长剑破竹之声，顾久安还在轩外练剑，凝竹找回了些熟悉感，将头轻轻倚在双膝之上，静静等待时间结束。

    大半个时辰之后，凝竹逐渐察觉到了身体开始变得绵软。

    起初她还推测是因为泡了太久的热水澡，但又想起自己虽然封住灵力但已非凡人之躯，似乎不该如此孱弱。

    凝竹尝试着调动灵力，却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不知为何荡然无存，心中顿时浮现几分不妙，猛然站起身来，却又失力地跌回水中，激得桶中药材晃荡不已。

    她双手紧紧抓住桶沿支撑起上身，使得自己的肩膀漏出水面，用尽力气叫喊着顾久安的名字，门外却无事发生，熟悉的练剑声按照一如既往的节奏响着。

    房中暗处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仿佛一声惊雷炸在凝竹心上。

    “终于发现了吗？”

    低沉阴冷的男声响起，凝竹确认了目前的处境，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在心中无数次地呼喊时纾。

    一步、两步……

    有人在缓慢靠近屏风。

    来人丝毫没有掩饰脚步声的意思，似乎还在享受着屏风后随着脚步声临近愈发沉重的喘息。

    凝竹侧头看着屏风上男子的身影由远至近，扣着桶沿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一身暗纹黑袍、黑发披肩的男子绕过屏风，站在浴桶前，噙着笑地与凝竹对视。

    两人都看清彼此的模样。

    男子身量修长，眼窝深邃，鼻梁高挺，五官轮廓分明却线条柔和不似其他男子那般冷硬，一双狭长的桃花眼自带风流，似嘲非嘲，似笑非笑，带着几丝邪气的诡异，肌肤因久不见阳光而显得有几分病态的苍白，却丝毫不减其俊美，反增几分邪魅。

    女子处境狼狈却难掩其清雅恬淡的气质，秀眉微蹙，粉唇微抿，盈盈水眸压抑着几分慌乱，微颤的长睫上沾着细小水珠。

    漆黑药层浮动间玉峰上侧的沟壑若隐若现，女子全身因热水浸泡而莹润透粉，不停滑落的水滴给这份玉色更添晶莹，湿漉漉的乌黑发丝散乱地贴在剧烈起伏的胸口雪肌上，未遮几分春色，反倒平添几分诱惑。

    “隔纱赏美人虽别有一番风韵，但也不及直面出水美人来得勾人心魄啊……”

    男子狭长的黑眸流转在凝竹遗漏在外的肌肤上，言语中带着几分赞叹，“叶家圣女果然名不虚传，修为不俗，还生得这番美艳绝伦。”

    “就是警惕性差到让我惊叹，准备许久的东西都没能用上……”

    凝竹已经听不清他说话的内容了，看清男子长相后，她开始真的慌了。

    她了解时纾，若来人是个面目可憎、势要取她性命的人，她反而不怕，时纾绝对不会用她的安危开玩笑。

    但来人样貌堪称不凡，浑身气质是她曾经常听时纾提起的什么阴郁病娇，让她很难不忘其他方面联想。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男子苍白且修长的手缓缓伸到水中，漫不经心地拨弄起水面的药材。

    “这般顺利，我都要怀疑圣女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我，但却因独自沐浴寂寞难耐，刻意送到我的手上……”

    凝竹连忙以手臂环胸蜷缩起身体，眼睛之下的部位全部沉在水中，在心中拼命的警告时纾不要开这种玩笑。

    胸前的药材向木桶两侧荡去，起浮的淡黄色的药汤起不到任何遮拦的作用，两座玉峰被交叠于胸前的纤细手臂堪堪遮住顶端，又因挤压更显幽谷深邃，惹得人想要深陷其中，寻幽探密。

    “叶无极。”凝竹压下慌乱，回想着时纾和她讲过剧情，尽可能稳住气息，撑出气势和他谈判，“我知道你来叶家想干什么。”

    “你隐忍谋划十几年，为的就是颠覆整个叶家替父报仇，你在此与我纠缠实非明智，我早已不是圣女，在叶家早已无关轻重，现在出手只是平添风险。”

    “你若现在离开，我便当你不曾来过，你若再敢折辱我，我绝不饶你，听竹轩内外布置了许多法器，只要我得到一丝机会，你绝对逃不掉。”

    “欺辱我就算让你得了一时快意，代价是多年谋划毁于一旦，这可不值得！”

    “呵……”叶无极不见一丝恐惧，轻笑着继续拨弄水面，更多的药材向木桶边缘漂浮，女子水下折叠在胸前紧紧并拢的修长玉腿显露在水中。

    “圣女说笑了，且不说你这人间绝色的身子能引得全天下男人舍命偷香，再者你并未破身，仍是叶家实际上的圣女，与叶家气运相连，叶某当然值得冒这个风险。”

    凝竹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这些，但也无暇深思，她从未经历过如此令人羞愤的处境，声音中难免带着几分愠怒，“我已经和顾久安已有夫妻之实，且已订婚，早就不是叶家圣女，此事叶家上下皆知，阁下在我这费心毫无用处。”

    “哦，是吗？家主夫人这不是这般说得，我该听谁的？不如我来亲自试验一下……”

    叶无极的手不再满足于拂开水面药材，伸上前去要摸凝竹的脸，但被凝竹厌弃地侧头避开，他倒也不恼，指背饶有趣味地顺着凝竹的颈脖缓缓向下，向她的胸前探去。

    凝竹忍住紧闭着双眼，身体骤然紧绷了起来，紧紧贴着桶壁退无可退。

    叶无极的手极凉，触及皮肤的感觉让人无法忽略，凝竹只觉得有条阴冷的长蛇顺着自己的脖子向下游走，一股恶心之感自心底涌现，身体开始难以抑制的轻颤。

    当冰冷的指腹触碰到凝竹环在胸间的手臂那刻，凝竹的惊恐与恶心达到了顶点，明知声音无法传出，还是声嘶力竭地叫喊出声——

    “顾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