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生死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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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那聲音便消失無蹤了，彷彿不曾出現過一般。 沐天音和赫連寒玉、湛青三人相視一眼，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從穆水國的變天和夙家千年秘境的重重陰謀，一路走來也算經歷不少波折磨難了。 即便處境艱難，也不會輕易被打倒。 沐天音仔細打量了下四周，發現天色陰沉詭譎的恨不尋常。 彷彿落入地底深淵、暗無天日般。 眼前是起伏不斷的黑色山峰，這種地勢在靈者嚴重本是稀疏尋常。 但此處的山峰卻籠罩在一層邪暗黑霧中。 遠遠看去，那座連綿百里的山峰，像是蟄伏在陰暗處的巨獸般，說不出的森然駭人。 空氣中亦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沐天音放開靈識，果然感知到不遠處有熟悉的魔族、妖獸咆哮和短兵相接的搏鬥聲。 果然是屠魔之地，到處都在不斷的殺戮。 “魔氣也太大了，我都要被燻吐了。” “到處都是殺氣和血腥味，就憑咱們……能活下去嗎？” “連個守衛都沒有，難道真讓咱們在這種地方過半個月？從沒見過這么坑爹的煉藥師大賽。” 當沐天音四處探查時，被冷風吹得瑟瑟發抖的選手們也忍不住叫罵起來。 她卻看都沒看那些嘴碎抱怨的孱弱小藥師們一眼，只平靜的觀察完地形，牢牢的記在心裡。 一群養尊處優的二百五！ 來之前就知道這是屠魔之地，難不成會有鳥語花香的人間仙境迎接你們嘛！ “天音，咱們去找找戰場後方。” 赫連寒玉也絲毫不慌，桃花眼一眯，只輕聲道。 “嗯，我剛才探查過了，他們應該駐紮在山裡，而血腥味飄來的山那邊應該就是主戰場。” 沐天音點頭，將自己的判斷細細道來。 探查情報本就是她專長，歪打正著倒是在這裡發揮了作用。 居、居然連血腥味的方位都嗅得出來，這白衣俊小子到底是個什么樣的變態啊喂！ 一干養尊處優的世家子弟和平民煉藥師們大眼瞪小眼。 直到三人的背影越走越遠，才反應過來的低咒一聲，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出身世家的煉藥師們其實也知道屠魔之地的情況。 只是突然來到未知的恐怖環境，讓他們一下六神無主了。 眾人下意識的跟著最沉穩有主見的人走。 小半個時辰後，沐天音一行終於找到了靈者駐紮的營地。 他們身後的煉藥師們看著眼前的營地，差點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但見，幾塊雜亂的石頭、幾匹破破爛爛的布匹，勉強搭起了一個個臨宿的營地。 看著那些風雨飄搖的布條和石塊，眾人只覺得這山裡的大樹可能還牢靠點。 相較於簡陋的營地，痛苦慘叫的靈者們卻是躺了整整一地。 有些人受傷時被魔氣腐蝕了傷口，露出了潰爛噁心的血rou。 還有些剛從虎口逃生的，基本沒有完好的手腳；更有些命懸一線的，雙眼都開始渙散了。 老、老天！ 這數量也太多了，傷員情況也極其惡劣！ 從山這邊一直排到了那頭。 幾乎一座山裡，滿滿當當全是受傷不支的靈者。 雖然這些選手們平時也經常救人，但都是別人上門求著他們救的。 哪見過眼前這種成千上萬的死傷場面。 這……就算他們生了八隻手，也不可能忙得過來啊！ “你們……難道是來支援我們的煉藥師嗎？救命……請你們救救我們！” 躺在地上的傷者聽到了沐天音等人的腳步聲，黯淡的眸子猛地燃起了一絲希望。 艱難無比的向著他們伸出了手。 接連和魔族、妖獸大戰，這些傷員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 可怕的魔氣和腐rou氣味更是揮之不去。 被強行派到屠魔空間的煉藥師們聞著這股令人作嘔的氣味，看著這些缺胳膊少腿、哀嚎不已的修靈者們。 心中驚懼的同時，更是湧起了一股濃濃的抗拒。 難道，他們就不得不留在這種鬼地方呆半個月？ 從小努力奮鬥數十年，好不容易才從千萬煉藥師中脫穎而出。 這又沒招誰惹誰的，憑什么讓他們到這種最艱難、危險的前線吃苦受累？ 雖然無底煉獄的魔族幾年就會暴動一次。 但絕大多數都被幾大聯盟高手合力鎮壓了下來。 身在和平時期的年輕尊貴煉藥師們對傳說中的‘魔族’、‘魔帝’並不瞭解。 平日裡住在最繁華的城池裡，也就聽說過幾大聯盟每隔十年八年幾次小規模的作戰。 又哪見過這等血腥殘酷的場面。 可沐天音三人卻大不一樣。 沐天音出生臨海的穆水國，從小就耳濡目染妖獸邊境的動亂和廝殺。 又一步步歷經波折，才能站到夙凌身邊。 赫連寒玉先天不足，從小經歷的磨難比尋常子弟要多得多了。 就連湛青也是見慣了生死。 此處的三千煉藥師，只怕沒人比他們更能面對眼前的緊急情況了。 “兩位師兄，我們上。” 沐天音眉頭緊鎖的道了句，率先拿出丹藥喂入一個危急傷員口中。 赫連寒玉也不甘落後。 看著這些哀鴻遍野的靈者，他彷彿看到了過往的一幕幕。 這些堅強修靈者所堅守的，或許比自己經歷過的還要殘酷。 “對了，你們的丹藥庫存在哪？受傷的人太多了，我帶的藥遠遠不夠。” 沐天音把手頭的丹藥分發完，又飛快的投入到了煉製中，還不忘詢問具體情況。 “你們……難道是元鴻藥聖調來支援的煉藥師？” 這時，破敗的營帳裡走出一個穿著軍隊藥師服的中年男人。 “太…太太好了！所有庫存都在這裡，請各位儘可能的多、多救幾個……唔。” 當他看到沐天音三人的舉動時，激動的差點沒哭出聲來。 蒼天有眼！ 終於有人救他們了，沒讓這支隊伍葬送在屠魔之地。 可他的話沒說完，就痛苦的悶哼了聲。 沐天音抬頭一看，他前胸竟然也有好幾個血淋淋的口子。 “先吃了它，自己包紮下，休息一晚再繼續救人！你放心，支援的隊伍來了，我們這些人都是。” 來不及多想，她拿出一枚丹藥丟了過去。 她的聲音沉穩從容，在這樣的生死關頭更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作為這支隊伍的藥師領頭。 即便受了重傷，凌霜也不過隨便吃了兩顆止痛苦苦強撐。 此刻看著手裡的丹藥，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雖然只是五品的愈傷丹，可自己已經多久沒見過五品丹藥了？ 經歷太久的慘烈死戰，能救人的藥師越來越少，丹藥也越來越少。 直到今天，唯一能煉出五品丹的自己也無力煉製了。 “是…是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終於有人來救我們了！嗚嗚嗚老天有眼啊！” 沐天音雖然看著極年輕。 但言談舉止卻透著一股從容不迫的領袖魅力。 凌霜睜著一雙血紅的眸子，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看著伸出援手的她。 而身後呆站著不動的三千煉藥師看著立馬救人的沐天音等三人。 又看看身受重傷、卻依舊不願離開的軍藥師。 眾人的心，彷彿被什么東西狠狠刺了一下。 良久，良久。 那三千選手有的如夢初醒般，急忙上前救人；有些猶豫幾下，這才不情願的留了下來。 還有小部分養尊處優的世家貴族們，半天還在一旁幹看著。 眼看著大部分人都被沐天音三人帶動著，投入到救死扶傷中。 幾個膽小自私的年輕煉藥師們卻是看不下去了，忽而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 “我可不想呆在這個鬼地方等死！要死也不要拉著我！” “就是！慘叫聲離這裡越來越近了！我可不是傻瓜，再不走，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 為首的那個穿著不俗的世家子弟，更是滿臉陰鷙的看著不斷忙碌的眾人。 “喂，你們到底怎么回事？難道真想陪著這一群將死之人枉送性命嗎？！” 他不想等死，他要活下去。 可在隨處都有可能遇到魔族、妖獸的屠魔之地，他根本不敢獨自行動。 所以，他要鼓動大家。 三千人的力量，絕對遠遠大於幾個人。 “他說的不錯！我們來比賽的，可不是來白白送死的。就算規則再如何苛刻，也必須保證咱們的性命吧！” “聯盟憑什么不問意願就強行傳送？我不服！我可不想死在這些噁心的魔族手中。” 好幾個心存不滿的煉藥師一聽有人冒頭，忙不迭的發話支援。 “咱們應該一起想辦法離開，而不是浪費時間救這些殘廢。” 這幾個煉藥師的出身都不錯。 雖然不是什么大世家嫡系，但依靠著家族勢力和煉藥師身份也足夠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誰也不願意放棄大好的前途，來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送死。 “就是！別的我不管，救死扶傷我也不是不救。但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還說什么救人啊！” 另外幾個膽小怕死的平民煉藥師，也畏畏縮縮的表示了贊同。 他們只是實力平平的煉藥師，可不是鐵打的。 一旦魔族殺過來，可是連一擊都抵擋不了。 “我不是不想救人，只是不想白白賠上自己的性命而已。” 帶著恐懼的聲音也激起一些年輕選手本能下的求生欲，心裡更生出了猶豫。 剛才入山時，他們就聽到悽慘的呼喊聲，親眼看到了遍地的殘肢斷節。 人命到了這裡。 就像輕飄飄的一根稻草，輕輕一捏便消散掉了。 任誰都會有幾分私心，任誰心裡也不可能一點不害怕。 說起來他們也的確是半強迫半哄騙過來的…… 這么一些，三千選手裡有大半的人開始動搖。 那些好不容易盼到希望的傷者們聽著這些年輕人的話，心彷彿被什么堵住了。 他們想說點什么。 卻在看到眾人眼中的濃濃恐懼時，沉默的把話嚥了下去。 “要不……我們…回……” 這一刻，氣氛好似凝固了，沉默窒息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