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双剑合璧

    天悬白练。

    虹猫一行人来到瀑布处，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被绑在刑架上立在瀑布旁的石头上。

    “这不是魔教护法吗？”

    逗逗疑惑道，在十里画廊见过的，黑心虎对他似乎很是看重，如今怎么会遍体鳞伤的被束缚在这里。

    听到动静，原本垂着头不知生死的护法艰难的抬起头，声音嘶哑，“快走！”

    虹猫蓝兔没有动作，他们都听见了暗处埋伏的细微动静，“来者何人！鬼鬼祟祟藏头漏尾，何不现身一见？”

    虹猫清晰的声音穿过瀑布森林，落在暗中窥伺的人耳中。

    “不愧是七剑之首！”应答的人声音浑厚，震得六剑内力一荡，险些溃散开来，只见一顶软轿凭空飞来，落在六剑身后轿帘掀开，黑心虎的身影森然可怖，面上尽是纵横交错的血痕，他双目血红，已经濒临发狂的极限，可他的神色却尤为冷静自若。

    “黑心虎！”虹猫眼中泛起恨意，就是他杀了爹爹，七剑聚齐之日，定要黑心虎血债血偿！

    黑心虎却不看虹猫，身后无数小兵聚集，握着弓箭长矛，只等黑心虎一声令下，将六剑尽数斩杀。

    “护法，这份大礼你可喜欢？七剑合璧，人都齐了，还拿的动剑吗？”黑心虎从轿子中走出，虽年迈却丝毫不显，看起来不过四五十岁的中年模样，一身血煞气逼人，胆小的看上一眼就能被吓得双腿发软！

    六剑纷纷回头，原来，这就是青光剑主！

    大奔和莎莉逗逗当即前往把跳跳从刑架上放了下来，逗逗略一探脉，满面愁色，“虹猫，跳跳只怕...无法参加合璧了！”

    虹猫面色一变，七剑传人头顶的灵鸽兀自盘旋，咯咯声急促紧张，蓝兔站在虹猫面前，两人对视一眼，“六剑合璧！”

    “长虹剑！”

    “雨花剑！”

    “冰魄剑！”

    “奔雷剑！”

    “紫云剑！”

    “旋风剑！”

    六剑合璧！

    差了青光剑的众人神色坚定，剑势一起便带着一往无前的从容浩瀚，没有青光剑，黑心虎将六剑完全不放在眼里，可真正对上之后，六剑合璧的威力竟生生和黑心虎打成平手，撤掌之后，黑心虎神色阴沉，七剑合璧绝不能成！

    战场被压缩到小范围的攻击，一方考虑身后的青光剑主，一方以免过强的气压损耗队伍，造成的结果就是天悬白练的瀑布被极强的内力冲击散到天上，化作细微雨丝簇簇而下，至于天悬白练的整个瀑布山头，被六剑合璧的锋利剑气生生削去一半，瀑布断流，散发着莹莹华光的青光剑映入众人眼帘。

    “撤！”

    虹猫下达命令之后，几人带上跳跳便趁机后退，虹猫却孤身一人飞入瀑布中藏着青光剑的地带，抓住青光剑的刹那，黑心虎已然反应了过来，黑虎掏心的掌力顷刻便至。

    一条碧色绸布缠住虹猫的腰身，略一用力，将虹猫拖离瀑布之下，和掌风落下只差毫厘，堪堪拿回青光剑来。

    “虹猫，走！”

    蓝兔绸布一甩一送，将虹猫送出去数十米，不远处的达达接住虹猫，蓝兔紧随其后！

    无数箭雨在蓝兔身后袭来，她听到达达和虹猫大惊让她小心的声音，蓝兔回头，冰魄剑出鞘，抵挡了箭雨，同时也错过了绝佳的离去机会。

    “蓝兔！”

    虹猫挣扎着要赶过来救她，达达紧紧拽着虹猫不让过去，黑心虎在那里，过去就是送死，除了蓝兔，他想不到有谁落在黑心虎的手里能够活下来。

    至少黑小虎绝对不会让蓝兔死，十里画廊的决绝达达看的真切，他干脆一掌打晕虹猫，将其带走，蓝兔，对不起了，等着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等蓝兔将箭矢尽数避开，黑心虎的掌风已经近在眼前，与此同时，黑小虎挡在了蓝兔身前。

    “虎儿！”

    黑心虎愤而收手，眼中寒光凛凛，“她是敌人！”

    “我知道，要杀她，先杀了我！”黑小虎手中血痕醒目，他眼中血丝遍布，和黑心虎对峙起来算是颠覆了他往常的信念。

    “虎儿，你也看到了，六剑合璧是什么样子，放了她无异于放虎归山，你要为父死在她手里吗？”黑心虎的逼问让黑小虎无言以对，他做不到看黑心虎和蓝兔任意一人去死，他只是来看看母亲逝世的地方，却见了六剑合璧和父亲的对决。

    没有青光剑，黑小虎并不担心黑心虎的安危，他只是站在高处看着，七剑尽数撤走，他应是松了一口气的，至少蓝兔不会落在父亲手里。

    其他人的安危黑小虎并不在乎，唯独蓝兔，只有蓝兔，他无法不在乎。

    偏偏虹猫去拿青光剑，仍是慢了一步，他的月光照耀，将虹猫拖出绝境，自己落入围堵。

    “父亲...”

    黑小虎咬牙，只憋出了两个字，知道母亲的死是父亲亲手所为，黑小虎再也无法像十年前一样自我说服，原谅父亲，可他也做不到和黑心虎断绝关系，他是他的父亲，娘亲在世的那些年，他们一家过的很好，父亲也是温和开朗，从不把因为血魔疯癫丸所造成的发疯一面暴露在母亲和他面前。

    母亲去世之后，黑小虎第一次见完全失态狂躁的黑心虎，他第一次动手伤了黑小虎，黑小虎没了母亲，更不能再没有父亲，他选择逃避，闭关十年，他会让父亲摆脱血魔疯癫丸的控制，可直到如今，他才明白，黑心虎是心甘情愿吃下血魔疯癫丸的，他爱武力的执念强过一切，无论是母亲，抑或他自己。

    “别动！”寒冷的剑锋划过脖颈，落下一道细微的血痕，蓝兔毫无起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黑小虎一动不动，看到黑心虎暴怒的质问，偏偏又忌惮着黑小虎的生死始终不曾上前。

    蓝兔扣着黑小虎做人质，手上的剑很稳，言辞冰冷犀利，“黑心虎，若不想他死的话，最好不要妄动！”

    她是一宫之主，自是分得清轻重缓急，到了穷途末路，七剑合璧仍未完成，她不能死，一切能利用的，她都会利用起来。

    蓝兔挟持着黑小虎不断后退，黑心虎愤怒之余，似乎要黑小虎自己了断，他制止了要追上去的黑武士，重新坐上软轿，落下轿帘，黑武士抬着黑心虎回了黑虎崖。

    约莫数个时辰的赶路，直到勉强安全的地方，蓝兔方才收剑，放了黑小虎，她转身就走，七剑还需要她参与合璧。

    黑小虎拉住了她，右手上的伤痕嶙峋，血色沾湿了蓝兔的衣袖，“蓝兔，我不是要骗你，从始至终，我是真的喜欢，除了霁砚这个身份，我再没有骗过你分毫。”

    蓝兔闭了闭眼，“黑小虎，我们...就当从来没见过吧。”

    黑小虎恍然，一夕之间，他的世界尽数颠覆，父亲隔阂渐生，倾慕的人要他从未相识，他握着蓝兔的手腕力度更紧，“不...”

    他第一次僭越的将蓝兔拥在怀里，淡香萦绕，身体温软，“蓝兔，我不同意，除非你杀了我，我绝对不会放弃。”

    蓝兔看到黑小虎皮rou外翻的手心，也清楚以黑小虎如今的状态根本拦不住她，要想离开不过须臾，偏偏她无法硬下心来挣脱这个拥抱，少年的胸膛咚咚跳动，赤诚真心一如既往，蓝兔并非看不清真情假意，正因为知道，所以更要约束，他们之间，只有死局。

    真正坐下来处理伤势，蓝兔用丝帕帮黑小虎包扎了伤口，火堆上焰光跳跃，他们之间始终沉默。

    “我该走了。”蓝兔看着火光，眼中不无落寞，理智告诉着她要承担的责任，短短一刻留恋，都是对七剑传人身份的忽视。

    “蓝兔，如果，我的父亲不再作恶，不再服用血魔疯癫丸，你们是不是就不会追究？”黑小虎哑着声音道，几次停顿，才将话全部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清醒点吧，霁砚。”蓝兔起身，走到黑小虎身边，她俯身和黑小虎对视，火光映照，竟生出些许温柔，“聚散离合终有时，黄粱一枕负相思。”

    黑小虎眼中泪光闪烁，在火光下晶莹剔透，他想要去抓蓝兔，却只看到蓝兔一步一步后退，逐渐消失在黑暗的森林之中。

    他低头看到手中丝帕，是当初他落在地上的，洁白的绸布染上鲜血，红的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