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任疯子

    随著她手缓慢地在包里翻搅，那动作不急不徐，轻松地掌握著赵泠昕的心跳。

    她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头一次因为孟云行的视线感到类似于被侵犯的恐惧感。

    她的眼神很赤裸，一瞬间褪去温柔的暖意，袒露出那种噬人的可怖光芒。

    赵泠昕在脑海里搜寻著相似的眼神，有种说不出口的熟稔感。她开始胡乱发散思绪，例如冷气太冷，路灯太暗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疯狂蔓延。

    精神的紧张在她终于把手从包包里拿出时，达到高点——而迅速坠落。

    「我朋友送了我游乐园的套票，但我其实不太喜欢那种地方。」她把手中厚厚一沓票本放在赵泠昕的腿上，「妳meimei应该挺喜欢。」

    「这、这怎么可以？」

    「我说可以，哪有什么不行。」她的手在票本上拍了几下，口中喊：「陈叔。」

    喀哒一声，赵泠昕身旁的车门门锁开启，密闭的小空间霎时有了出口。

    「快回家吧，时间不早了，我也该休息了。」

    一句话堵死了赵泠昕所有想说的话，她张嘴又闭嘴，最后开了车门，半只脚踏在外头，「那，晚安？」

    「嗯，晚安。」

    远望那辆高级的私家车急驶而去，赵泠昕懵懵然地握著手中的票本。

    时间过得很快，周末来临，赵泠昕前一晚就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在匆忙地替meimei涂抹防晒乳后，二人告别奶奶，走出家门。

    「喂，太慢了吧？」方静一手放在眉前遮阳，她瞇起眼睛避免刺眼的太阳照射。

    「方jiejie好！」

    「小情也好，今天穿得好可爱啊！」

    赵情小跑靠近她，这孩子一向热情讨人喜欢，方静瘪著的嘴立刻转换成笑容。

    「方jiejie穿得也很漂亮！」她在方静怀里蹭了蹭，甜言蜜语一句一句。

    赵泠昕背著装满必需品的包包走在两人背后，有些无奈：「你们两个真是……快走吧，早点到早点玩。」

    「好！」异口同声。

    假日的游乐园人满为患，方静牵著赵情在前头蹦蹦跳跳，一个快要成年的高中生却和国中生一样激动不已，一大一小手到处指著想要玩的游乐设施。

    放在背包右侧的水瓶晃动，赵泠昕瞇著眼睛对抗阳光，心里盘算著什么时候要和孟云行道谢。

    「jiejie、jiejie，我想要坐云霄飞车！」

    她正出神，突然被meimei拉住手摇晃，一回神才看到方静挑著眉看她，赵情一双圆圆鹿眼期盼地凝视著自己。

    「啊、那有什么问题，走吧，排队去！」

    众所周知，晴天时的游乐园之旅，基本上就是排队时间大于玩耍时间。

    进园两个小时，她们才玩了四项设施。时间已经不知不觉靠近正午，太阳正盛，赵泠昕估摸著meimei也差不多该肚子饿了，就领著她们进到餐厅里。

    「jiejie，我之后还想要玩咖啡杯跟摩天轮，可以吗、可以吗？」

    「没问题，但现在妳先坐好，喝点水。」她拧开水壶，递给赵情，「妳跟方jiejie在这等一下，我去点餐。」

    她给了方静一个委托的眼神，后者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这才放心离开座位区。

    餐厅里的冷气开得很强，赵泠昕一边拿出卫生纸擦擦汗，一边站在柜台边抬头看著菜单。

    「元气牛rou堡套餐，两百三十九，这是在抢钱啊……」她蹙著眉念叨著。

    她没有注意到一只手从后方伸来，相当自来熟地搭在她的肩上，耳畔传来低语：「怎么？穷小狗吃不起啊？」

    从背脊开始起鸡皮疙瘩，赵泠昕马上转头顺带甩开了那人的手，她怒道：「妳刚刚叫我什么？」

    任苒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是不在意说大声一点，但原来妳想让大家都听到啊？」

    赵泠昕一愣，旋即看清了任苒身后那群在座位上欢声笑谈的党羽，分明就是李悠悠一行人。

    也是，任苒这种人怎么可能自己来游乐园。

    「妳……」她只好压低怒意，声音也被压下去了不少，「妳到底又想干嘛？」

    「我请妳吃饭，妳陪我玩一会儿。」她的语气势在必得，没有提问的意思。

    「我拒绝。」

    「我没有在问妳。」她嗤笑一声，瞧见赵泠昕耳边那绺发丝，忍不住上手帮她把头发往后勾，语气平和：「我是在告知妳——如果妳想的话，也可以是命令。」

    「谁他妈想……」她眼角瞥见在不远处喝水聊天的赵情，舌头一时打结，在任苒打趣的目光中回身离开，走向柜台。

    「我要两份元气牛rou堡套餐，一份活力鸡rou三明治，饮料要两杯可乐，一杯柠檬红茶。」

    「好的，这样一共是六百九十七。」

    赵泠昕打开皮包，还在数钞票，还来不及交出去，任苒就抢先一步把一张千元钞票交给店员。

    「一起的。」她丢给店员一句话，又偏头对赵泠昕说：「吃完自己来找我，敢让我等妳就知道了。」然后转身离开。

    赵泠昕面色铁青，迎著店员不解的目光，接过找的钱，生硬说道：「谢谢。」

    她拿著餐盘走回位置，可能是脸色太过苍白，方静多看了她几眼，赵泠昕摇了摇头，打开包装，咬了口三明治。

    一餐下来是什么滋味，她根本都不知道。

    斜后方一直隐隐传来的视线让她很不适，meimei和她搭话，都被她随意敷衍过去了。

    「我刚刚遇到了个朋友，等等可能会去聊一下，方静，妳能不能帮我带带小情？」

    「可以啊，」她吸了口可乐，不经意问：「不过妳还有我不知道的朋友啊？」

    「交情也就……那样吧，不需要特别提到。」

    她整理了自己桌上的垃圾，回头时偷偷看了眼任苒的方向，刚好和她四目交接，赵泠昕立即转回头，止不住心脏因忐忑而开始的剧烈跳动。

    方静眼球转了半圈，她说：

    「喔。」

    「妳让我等太久了。」

    任苒抱著双臂站在赵泠昕面前，她比赵泠昕高了不只一点，她们之间好像总是由上至下的视角。

    赵泠昕对著她就是很想顶嘴：「那不然我也可以不来。」

    任苒又笑出声，「妳敢？」

    「有什么不敢？」

    任苒抿著嘴，好一阵子不说话，她总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赵泠昕都是处于弱势，但却还能够这么有底气地与自己叫板。

    就好像现在，明明被堵在小巷子里的人是她，但她却还是这么肆无忌惮地在激怒自己。

    她甚至想，说不定赵泠昕就是欠干，就是故意想让自己生气后粗暴地上她。

    不然此时此刻，她怎么会这么想把她压在墙上亲呢？

    这么嘴硬，那双唇瓣却是鲜艳欲滴，好像在勾引人蹂躏，勾引人用手指搓揉到红肿，勾引人去亲吻舔舐。

    她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

    「唔、唔嗯！」

    任苒把赵泠昕的两只手合拢，往头上方压制，然后用空著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好让自己一亲芳泽。

    她的嘴唇明明很软，像是小时候爱吃的果冻那样，最初只是简单的双唇相碰，浅浅摩擦，但渐渐地，任苒还想要更多。

    张嘴，用牙齿衔住赵泠昕的下唇，咬著往外拉，听她吃痛低哼声，换来任苒变本加厉的迫害。

    她的舌头灵活地窜进了赵泠昕的口中，如同进入水里的鱼，愉悦又自在地在其中扫过，但她不满足于此，她勾住了赵泠昕躲在角落了舌头。

    舌尖相撞的刹那，赵泠昕还想逃，可口腔的大小也就那样，她不论怎么躲，都会碰到任苒。

    破罐子破摔，她索性用舌头顶起任苒的，却弄巧成拙，比起挣扎抗拒，更像是从欲拒还迎到主动邀请。

    啧啧的水声越来越大，赵泠昕的耳尖都红透了，任苒睁开眼睛，发现赵泠昕闭上了眼，她心上漫起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喜悦。

    赵泠昕的手被放开了，双手自然而然寻到任苒的肩膀上，无力地垂在上头。

    她昂著下巴，任苒低头，舌头交缠在一块。右手摸上赵泠昕的耳朵，缓慢似调情般画圆搓弄；左手滑过她的颈子、胸口、小腹，探进上衣中，洄游似向上。

    她的手直接碰到赵泠昕赤裸的肌肤时，赵泠昕猛地睁眼，狠狠咬了任苒的舌头。

    「啊……」任苒握住她的腰，把舌头退出了她的口腔，怪罪地看著她，「咬得还挺痛啊。」

    「我、我去妳的，妳他妈、再敢亲我，我会咬得更大力。」

    「一边喘气一边骂我……」她凑近赵泠昕泛粉的脖子，牙齿细细咬磨著她薄薄的皮肤，「真的很没有震慑力啊。」

    握住腰肢的手开始上下摩挲，甚至指尖有触碰胸罩的趋势，赵泠昕一惊，一边推拒，低叫道：「妳想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是公共场合，任苒？任苒！妳疯了？」

    「我是疯了——也是被妳逼疯的。」

    任苒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把她的胸罩解开，要落不落地卡在衣服里。

    「任——任疯子！」

    「别担心，再五分钟就行了。」

    她掀起赵泠昕的衣服，把碍事的胸罩一把丢在地上，目光完全被眼前的双峰掳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