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没用的
“很疼吗？”洛城蹲下身去，凑近了去瞧路南浔腿上的伤，还有她的手掌。 他一跪，路南浔就下意识将裙子往下拉，神色有些不自然，洛城浑然不觉女孩的羞涩，抬手轻轻抹掉了她膝盖伤口处的灰尘跟细石，又对着她的手掌轻轻吹气，一言不发地将人打横抱起。 “我自己能走。”突然被他抱在怀里，路南浔僵硬得手都无从摆放，低垂着眼睛。 “不放。”洛城坚定自己的立场，她两条腿都摔伤了，手掌也破了，肯定疼得厉害，“要尽快消毒，否则这么大面积的伤口，一定会留疤。” “你打算这样抱着我去医院吗？”路南浔抬头看他，对上他的目光后，又有些闪躲。 虽然他带了口罩跟帽子，凭他现在出名的程度突然出现在人多眼杂的医院里，优越的身形很难不被人认出。 洛城脚步一顿，继续往前走，他回到车旁，把路南浔放在副驾，驾驶位上的人这会自觉下车。 “麻烦你去后面那辆。”洛城说完便直接关上了车门，他虽然在气头上，该有的礼貌还是有，开车的人是公司派给他的司机兼保镖，从洛城出道起跟他到现在，也已经好几年。 路南浔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看洛城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犹豫了一下问：“你会不会有事？” 洛城一笑，没正面回答，“别担心，珺姐会处理的。” “如果你要去坐牢呢？”路南浔担忧道。 那地方还有监控，虽然洛城带了口罩跟帽子，但还是露了半张脸，如果这事被人无意看见，又发到网络上去，对他的负面影响显然是无法估量的，不仅事关到他以后的星途，甚至是触犯了刑法要被拘留或者坐牢的程度。 路南浔不知道肖然有没有认出洛城来，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她根本不似旁边人一样淡定，简直提心吊胆、如坐针毡。 “你紧张什么，就算要坐牢，也是我一人担责。”洛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摸摸她的头。 他嘴边的笑意浅浅，脸上更是一派从容，就像是一点没在怕刚刚的事，路南浔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淡定，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等我一下。”洛城在药店门口停下车，出来时手上拎了个塑料袋，碘酒、创可贴、棉花、纱布、消毒水、药膏都有好几种，装满一个袋子。 直到洛城重新上车，路南浔还在想着刚刚那一幕，不知道肖然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事后在医院里醒过来会不会直接报警。 洛城关上车窗，说夜风冷，她这才抽出思绪，腿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堆用于擦伤的药品。 “店员认出你了？”他进药店耽搁的时间有些久，路南浔轻声问。 “我没那么出名。”洛城失笑，重新启动车子，路南浔把头偏过去，想起学校那些女生一看见洛城就开始失控的嗓音跟表情，还有最近这几天看他的采访，不过一个快问快答，短短三分钟的视频，播放量几千万，评论更是数不胜数，有粉丝评论他就算只露一个脚踝，都能认出本尊。 这就是洛城所说的，没这么出名。 她自己家不想回，学校也不能去，洛城只好把人带回了自己住所。 在门口站了许久，路南浔犹豫再三，还是轻轻踏了进去，出乎她所想，并没有看到鞋柜处有什么可疑的女士拖鞋，她不自觉松了口气。 洛城住的地方很简洁，却是位于高档地段的一处公寓，面积很大，家具也很齐全，楼上是卧室，楼下是客厅还有餐桌。 路南浔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跟吊灯的高度，房子越大越显得空旷，四周都充斥着冰冷的气息。 “怎么不坐，腿不好还一直傻站着。”洛城给她倒了杯温水，见她还光着脚，又去拿了双干净的男士拖鞋。 路南浔的脚过于小巧，套在他宽大的拖鞋里都多出来大半截，她甚至一穿就知道是洛城的鞋码，显然这拖鞋是他的。 她盯着自己粉白的脚趾，环视着眼前这处几乎没怎么有生活气息的居所。 没有半点女人、甚至除他以外的人生活过的样子，她的心没由来放松了许多，还没踏进来之前，还生怕看到女人的鞋、女人的衣物、女人的护肤用品。 洛城在她面前蹲下身，将她细白的脚丫子放在自己腿上，就这么让她踩着，又开了电视机转移她注意力，用镊子夹住沾了碘酒的棉花往她伤口处轻轻抹去。 很疼，又参杂了丝丝凉意，其实要转移路南浔的注意力，不需要用电视，有洛城这张脸就够。 她目光不受控制地紧锁在洛城身上，灯光打在他脸上，睫毛处落下的剪影都好看得让人心醉。 室内的温度不低，然而踩着他腿的姿势，却让路南浔的脸却莫名有些燥热，他身上的体温透过脚心传达到她身上，不同于外面寒冷的天，洛城的体温永远这么炙热，像是一团无形的火，从她脚掌中逐渐蔓延，弄得她的脚心也开始微微发烫起来。 洛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认真而又专注的给她处理好伤口，等到擦好药、贴好纱布最后一道工序完成，路南浔几乎是立即将自己的脚从他腿上撤回。 “还有一只。”洛城抬头看她，说着就要去抓她的右脚，路南浔脚突然往后缩了两下，不让他碰了。 “我自己来。” 她一脸坚持，洛城自然不会勉强，将东西都交到她手上，那手不分轻重，即使是自己的膝盖，在伤口处涂抹的手法让洛城看得眉头微蹙，又轻轻从她手里接过药，抬起她的右脚放在自己腿上。 “我说了我自己来。” “手法这么粗暴，我看了都心疼。”洛城轻扬嘴角，吹吹她的伤口，他低头看不清表情，路南浔盯着他的发顶，脑中一瞬浮现他的笑容，突然就没了任何想再挣扎的心。 擦好药后，洛城电话响了，路南浔无意瞟了一眼上面的备注，是他的经纪人。 看了她一眼后，洛城才接通，也没避着，坐在了路南浔旁边，两人之间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还隔了些距离，由于房子里太过安静的关系，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路南浔听得一清二楚。 “人已经醒了，有点轻微的脑震荡，不打紧。” “所以呢？” “这货人都没看清，就嚷嚷着要报警。” “那你让他报，最好把酒店门口的监控也调一调，看看他是怎么侮辱路家小姐，又是如何对她毛手毛脚、实行性sao扰。” 林若珺一窒，洛城是真敢啊，同时把两个家族爆出去，面上都会不好过。 “他不敢报警。”洛城笃定。 一个有错在先，别人只是正当防卫，真要闹到警局，调取监控，那男人的面子也挂不住。 “你就当作无意路过，把他送到医院的好心人，照顾他一下。” 林若珺无力反驳。 两人的对话，路南浔听得一清二楚，也知道这次是肖然理亏再先，事情闹大了，他自己也要负一半责任，洛城虽然把人直接打晕，幸运的是肖然并未受到什么很严重的伤害，想到这里，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开始一点点放下。 她怕洛城下次遇到事情还会这么冲动，不免出声叮嘱他：“下次别再这样了。” 洛城：“那得看情况。”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打我可以，伤你，我是一点忍不了。” 路南浔听着心头一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尽管少年的五官已经褪去了当时的青涩稚嫩，她始终都是他心里一片任何人都无法触碰的逆鳞。 碰之，火之，触之，怒之。 看到她被欺负时，明明看上去那样温柔而又好脾气的人，他可以毫不犹豫挥拳，不计一切后果。 他不是头脑一热，更不是热血冲动，而是理所当然，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欺负了，所产生的本能。不管之后会付出任何代价，他都甘之如饴。 四年前，他是籍籍无名的高中生，为了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扬拳。 而如今，他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为了她，依然义无反顾的挥臂。 “你现在不是以前那个洛城了，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身边的人，你身后的数千万粉丝想想。” 看到自己的偶像当街打人，就算再深厚的滤镜也会碎掉，舆论一旦曝开，就算洛城事出有因，她们也只会相信她们所看到的，这样的负面新闻对一个当红艺人来说，杀伤力有多大，洛城应该比谁都清楚。 听完路南浔的话，洛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我不在乎。” 路南浔反射性问：“那你在乎什么？” 名利、荣耀、金钱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有可能因为他今天所做的事而毁于一旦，就算天赋摆在那，这几年来他做了多少努力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他比谁都明白，他却说他不在乎？ 洛城不说话，只是笑了笑，在她身旁坐下，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刚刚那男人这么说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驳？” 他的动作太顺其自然，以至于路南浔来不及反应，便肩膀一沉，扑面而来的还有他洗发露的香味。 “什么？” 洛城顿了顿，声音有些低，“说你玩得花。”为什么任由他说、诋毁，却什么都不反驳。 “没用的。”像肖然那种人，早就认定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这样脱口而出，所以什么样的辩解都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