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指控

    时间在这片空间被无限拉伸了，变得无比缓慢。

    五秒，耀眼的能量光球，疾速坠落，驶向目标，像耀眼的流星。

    四秒，黑色装甲被超人甩在身后。

    三秒，超人追上能量光球。

    两秒，橙红色的光球俯冲到50层，几乎映亮整层楼，照亮那员工的面孔。

    一秒，超人站在他面前。

    光球炸开，一股巨大的冲击波爆裂在空气中，爆开的光亮极其晃眼。

    宽大的红披风撑开，迎头兜住，化解了爆炸波。

    超人将那员工转移到安全的地面。穿白色衬衫的员工脸上一脸惊慌失措，浑身瑟瑟发抖。他后怕急了，忙不迭地向超人致谢。

    超人面容严肃地对他说：“离开这，这里不安全。”

    “砰——”

    震耳欲聋的坠地声。

    他们抬起眼，看向高高的天空。

    一具黑色装甲如流星天降，斜飞到他们脚边不远处，炸开惊雷般的巨响。

    装甲表面到处都是撞击和撕扯开的裂口，已经变得残破不堪。

    黑色装甲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一缕月光映亮了装甲顶端正在流血的光秃头顶。

    卢瑟艰难地支撑着身体，他的身上也在流血。

    他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走过来，步履蹒跚，像是年迈的老人。

    “我要打倒你……”

    砰！

    没等他说完，超人单手提拎他的后颈，巨力一抛。卢瑟像春天的风筝，被放飞到空中。

    残破的装甲在空中划过一道曼妙的抛物线，在夜色的掩饰下，追上向南飘动的大块云彩，追上闪烁的星星，最后消失在月亮的背后。

    ……刚刚是发生了什么吗？员工瞠目结舌，一时说不话来。

    “那……那是卢瑟先生吧。他没事吗？”

    员工搞不清状况，全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超人心平气和地转过头，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只到昏迷的程度而已。他摔在一片草地上，没有波及到任何建筑。”超人说，“我清楚自己用的力道。”

    员工隐秘地咽了咽口水，又忙不迭地向超人表达感恩。

    大都会警察局，办公楼彻夜通明。

    值夜班的警察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地翻动手里的杂志，偶尔在其中几页停下，欣赏美丽的海报模特。

    最近一年，他的工作越来越少。超人的横空出世，让大都会飙升为为全美治安最好的城市，没有之一。

    “扣——扣”玻璃敲击的声音响起。

    他转向窗台，穿一袭红蓝制服的超人正冲他打招呼。

    “Superman？”　他毫不见怪地问。几乎不上扬的尾音，让这话显得平铺直叙，更像是一句陈述句。

    他将上锁的窗户打开。

    秋日沁凉的空气伴随秋风，从完全打开的窗户处吹进来。

    超人横着身体，漂浮进来，手上拎着一具破败不堪的装甲。

    他把这像是由一堆从垃圾处理厂弄来的废铁块和生锈金属，组合成的玩意扔在地上。

    “您怎么来了？这是……”警察凑近，双手抱在装甲两侧，将“它”从地面上翻滚过来，“莱克斯·卢瑟？！”

    “他犯下了一桩罪。”超人告诉他。

    “什么罪？”警察皱起眉，“如果不搞清楚，我们恐怕没权利抓捕他……”

    “他应该进监狱，明天你就会知道。”超人说着又飞走了。

    “老天，我绝不会再在私底下抱怨这工作闲了。看来，这个月我们还是得麻烦一趟肯特先生。”

    警察将卢瑟从“破烂”里拖出来，他先叫了一通救护车电话，打完后，目光挪到卢瑟流血红肿的面庞，好一会儿，他忍不住叹气：

    “您可给我们添了一桩大麻烦。”

    …

    “据最新报道，莱克斯·卢瑟，我们敬爱的大都会的领袖人物，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就在一周前，他因卷入一场针对超人的阴谋，而饱受舆论争议。星球日报称，莱克斯·卢瑟必须为不久前发生在大都会的恐怖袭击负责；大都会检察院表示，一旦查明该事件与卢瑟有关，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内对卢瑟提出指控。”

    最近一周，全世界的电视、报纸、广播媒体，也包括推特等线上社交媒体，轮番播报着这起发生在大都会中心地带的袭击事件。

    起初，人们不知道这起事件是怎么回事。人们只知道它就这么发生了，和多年前几乎毁灭大都会的那场灾难一样。就像池塘和大海的区别，只是波及的范围没那么大而已。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一位大都会的普通市民。清晨，当他醒来，拉开向南一侧的窗户，准备迎接橙红色的阳光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这座城市的地标式建筑，高达100层楼的莱克斯大厦，竟成为了比萨斜塔。

    它倾斜的幅度明显，几乎和周边几幢大楼斜面贴在一起，活像是被撬棍翘起了一边，看起来极不和谐。

    市民先是眨了眨眼，右手揉捏了一阵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好一会儿，他才张大嘴巴，反应过来似的叫了出来。

    清晨的叫声惊动了周围的住户，接着有更多的人凑近窗户。接连不断的叫声和交谈声此起彼伏，如浪潮般席卷向更远处。

    直到中午，从星球日报紧急刊登的头版新闻栏处，人们得知了事件的真相。

    星球日报的王牌记者，指控莱克斯·卢瑟与这场恐怖袭击有直接关系。

    尽管没有出现人员伤亡，但无疑这是对公共财产和人身安全的巨大损害。

    高高矗立的莱克斯集团总部大厦，已经确定要推倒重建；周围被波及到的摩天大楼，毫无疑问，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损毁。

    经过市政府的统计，这起事件直接导致了共计约数十亿美元的经济损失，并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间接导致了一波失业潮。大都会的正面影响力急速滑落，人们开始失去信心，无论是对政府，还是对城市经济。

    因此，对莱克斯·卢瑟来说，这将是一项极其严重的指控，一旦证据确凿，他将立马受到警察，以及联邦调查局的审讯。

    人群议论纷纷，莱克斯·卢瑟为何要做出如此疯狂的行为？

    他为何如此敌视超人，甚至不惜亲手毁灭自己的大楼，即使那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员工？

    曾经，在超人出现之前，这座城市只有一个标志性的人物，那就是莱克斯·卢瑟。

    后来，超人的出现夺走了人们的关注。他托起失控的客运飞机，阻挡近在眼前的强大飓风。他珍惜每个生命，他救下被困在树上的小猫，翅膀受伤的鸟儿，火灾中的女孩，车轮下的孩童，还有更多。

    超人的出现，拯救了数以万计的生命，他保卫地球远离威胁，他守护人类远离厄运。

    他是超人、钢铁之躯、明日之人。

    超人出现后仅仅一个月，人们就逐渐开始期待，在人行道上仰望天空的时候，能看见一个红蓝色的小斑点翱翔于蓝天之上。

    人们说，只要抬头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希望。

    超人成为了大都会的符号，一个崭新的、独一无二的、无可比拟的、万众瞩目的符号。

    莱克斯·卢瑟曾日复一日地向人们重申超人存在的威胁性。一开始，人们确实对超人抱有部分怀疑，但后来，伴随超人的种种英雄之举，卢瑟的警告被市民们当做耳边风。

    “但是，他总归救了我们啊。”“超人站在我们这边。他只做好事。”

    也许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当莱克斯·卢瑟面临指控时，即使已有部分事实证据指向他，人们仍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人们想不通莱克斯·卢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大都会的重建者，他对大都会贡献巨大，他理应更加喜爱这座——矗立如灯塔，闪耀更甚恒星的城市。

    在公众面前，莱克斯·卢瑟也乐于一遍又一遍重申着自己对大都会的热爱。

    难道是他心中针对超人那股无端的仇恨，终于点燃了他，引爆了他，使他变得彻底疯狂？

    人们愿意听听他会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