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短暂的相遇
困倦的思维带着沉重的眼皮往下沉，空慵懒的呼吸着温热的空气，青梅煮酒，温暖到仿佛回归母体一般的错觉。 俊美的男子赤裸地靠在他的身边，硕大的土黄色尾巴圈住他的身体，轻吻唇角，那双赤金色的灼灼如烈阳，沙哑性感的嗓音落在他的耳畔——“空，做我的道侣吧。” 而被男子俊脸迷得七荤八素的他毫不犹豫，“好啊……” 好…… 好个丘丘人啊！！ 空猛地睁开眼，他坐起身子，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脏，guntang的温度灼得他脸颊也跟着烧起来，“呃……” 怎么会梦到那时候自己稀里糊涂答应的场景？ 要知道醒过来他就后悔了。 他直直地坐在床上，沉重地叹了口气，就跟没骨头了一般倒回床上。 ——不行，不要被男色迷惑了，空。 他知道钟离是认真的，但他也是认真的，现在的他也没有奢侈的谈论爱的资格。 没错，现在首要解决的是其他问题。 …… 早上八点，戴因斯雷布已经结束了三小时的晨练，他在须弥城外还顺手剿灭了一窝丘丘人。 他这些年并不享受奢华，也不打扰坎瑞亚的遗址，游荡在荒野，宛若孤魂野鬼，在寂静中忏悔，在悲痛中慢慢的绝望。 时间不再是一个概念，反而是永恒的束缚，漫长的生命给了足够的时间去向过去祷告。他在深渊的诅咒中，渐渐失去感知的力量，变成了如今这幅丑陋的模样。 终有一日，或许连躯壳都会化为深渊的魔物。 他走进旅店，店铺的老板和老板娘都起来了。 “先生，您起得真早啊。” 旅店老板微笑着正将桌上的脏盘子收起来，对他道，“要尝尝须弥的特色早餐吗？我家提供免费早餐，老婆子手艺很好的。” “不用了。” 他并没有食欲。 “唉……” 谁知老板叹了口气。 “先生，您看着还是缺少感情阅历啊。”老板颇为恨铁不成钢地摇头道，“我可不是问您吃没吃。” “无论男女，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温柔体贴，把人折腾得这么狠，送个早餐多好啊，小心这样会孤独终老的呀。” “……” 戴因斯雷布真是一言难尽。 “我和他不是那种……” 他张口欲解释，老板就用昨天与医生那般看渣男的目光看着他。 戴因薄唇微抿，算了，过两天就要离开，又有什么关系。 昨天正是旅店老板昨天帮忙叫的医生，也不知那位医生与老板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致认为他和空是一对……嗯，情侣。 他是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他和空在别人眼里会是这种关系。 戴因斯雷布几百岁的年月似乎在凡人眼中算不得数，旅店老板只觉得他这个年轻人实在是不懂情爱相处之道。 就这样，被硬塞了两份早餐的戴因斯雷布只能带着早餐上楼，给他的‘恋人’体贴的完美印象。 推门而入，空还在露着肚子呼呼大睡， 果然，也没有逃跑的意思。 如果…那场灾难没有爆发，大抵他也早就化为一捧尘土了。 空和岩神的联合并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 戴因在桌边静静坐下，七神无论自身意志与否，都只能听从天理，岩神摩拉克斯也是如此。 他不相信摩拉克斯。 这才是根本原因。 空也是脑子有问题，怎么就不怕岩神转头就把他卖给天理。 目前来看，岩神确实没有对他动手。 他在空身上的环蛇封印不止是封住了对方的元素力，还阻断了岩神在他身上的感知，免得这傻子真把自己卖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不知年岁的老家伙倒是舍得。 “呃……” 少年猛地坐起身，双手捂脸，然后又过了几秒，整个人直接放弃挣扎似的倒了下去。 戴因斯雷布愣了几秒，又忍不住笑出来，“呵。” 他印象里的少年似乎要更…… 更什么一点呢？ 他好像已经想不起来了……过去的记忆四散成了无数的碎片，凌乱的堆在名为记忆宫殿的角落里。 他隐约记得他们曾对视微笑，就像是真正的朋友一样，他记得空自王庭而生，也记得他们曾一起走遍提瓦特。 但那些记忆又变得遥远起来，甚至没了具体的细节，只剩一片模糊不清。 “……戴因斯雷布。”听到笑声的空转过头，死鱼眼盯着坐在桌边的独眼剑士，“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在我房间？” “你可是我的囚徒。” 戴因斯雷布回神，眼神复杂地看着空。 “囚徒也该有人权吧……”空咂舌，随即坐起身，没好气地道，“这么纠缠不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戴因斯雷布：“……” 王子殿下什么时候变成这种货色的？ 还是原本就是—— 他忍不住扶额，“我说你…” “所以，你找我什么事？” 空跳下床，一点都没昨天的弱小，长生种的恢复能力可不是假的，他兴致勃勃地跑到桌边，“有没有我昨晚吃的甜甜的？” 亏他还担忧空是不是给岩神骗了，可空只在乎甜甜的。 戴因闷闷地道，“没有。” “小气。” 空哼了一声，但还是在桌边坐下吃了起来。 须弥的早餐吸收了大量中东菜肴的特点，香料味很足，甚至早餐就开始提供充足的糖分。 空选择了糖饼和咖啡，砂糖牛奶随便加，直到咖啡呈现出奶咖色的甜腻香气。空喝了一口，满足的发出长叹。 “你是不是该长点心了…”戴因斯雷布又有些头疼，为什么空能表现得比他还理直气壮。 “点心……什么点心？甜的咸的？” 空歪过头，显然压根就没认真听他的话。 算了…感觉和他说这些都是浪费时间。 “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深渊都已经没救了……空。放弃吧。” “你500年就得出了这么个结果？” 空放下咖啡，抬眸看了他一眼。 金发剑士哪怕遮着一只眼依旧俊美勾人，时间赋予了他深沉的绝望感，他就像是深渊，看一眼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绝望。 “这里没有能够解决深渊的办法。” 戴因斯雷布淡淡地道，“坎瑞亚覆灭之后，你曾来过须弥一次。从那之后，你就回到深渊再也没有出来。” “况且，上一任的草神已经死了。” 整个须弥地脉在此须弥城内汇聚，通晓一切过去与未来的智慧之神，魔神布耶尔。 即便是她，也不可能有解决深渊的办法。 因为她就是死于深渊。 就连七神，沾染了深渊也是死路一条，更何况是他们，空因为特殊不受深渊侵蚀，而自己……早就没救了。 他怀疑，空之前来须弥就是为了寻找深渊的解决办法。 或者说…… 空的失忆也与须弥有关？ 毕竟那是最后一次可见的目击情报。 “哦。” 空语气平淡的应了一声。 戴因斯雷布眉尖微皱，殊不知空跟他压根没一个思维线上。 空记得艾尔海森是教令院的书记官…… 在图书馆里吗？ “我要去教令院。”空舔了舔唇角的糖碎，“最好把你那个什么封印给我解开。” “……不行。” 空的语气再怎么理所当然也没用，戴因斯雷布果断拒绝了来自王子殿下的命令。 “你好烦啊……” 空撇嘴，“我都答应你不跑了，你就不能给我点自由吗？” 戴因扶额，“你去干什么……” “…呃……”如果说自己是去钓男人的，这家伙不会生气吧？ 不对，他又不是自己的谁，他生气做什么呢？ 主要是说实话这家伙也不见得会让自己过去，就很气人，要不现场编造一个？空食用过糖分的脑袋瓜子转了一圈，对啊……按照他说的，自己隐居深渊之前最后去的就是须弥。 那…… “我过去自然是因为我有东西放在了教令院。” 这么扯的话，戴因斯雷布看上去沉思片刻，居然……信了。 “我与你一起去取。” “……不要。” 空哼了一声，他扭过头在床上摸索，“对了，我装摩拉的袋子呢？” 戴因斯雷布尴尬地踌躇了一下，然后小声道，“用了。” “哈？” “住宿和请医生，还有吃饭，已经花光了。” 戴因自己也是个穷光蛋。 空无语了，他伸手，“还钱！”敢情还是他出资养男人，也不想想他多穷啊……靠，他就该在钟离那儿多薅羊毛，岩王帝君啊——以自己的名义命名货币的神还能没钱吗？ 唉，自己就是太天真了。 两个深渊人都是实打实的穷人，谁都没多余的钱，对视一眼，戴因斯雷布实在是没脸，“我今天去冒险者工会接任务。” “你把我绑来，还要用我的钱。” 空语气很凶，“还钱！” 戴因斯雷布没钱，在债主面前，也只能屈辱受罪的丧国辱权，答应了少年独自外出的要求。 自己则是外出赚钱，先把空的钱还上。 …… 空也不是完全没钱了的，昨晚提瓦特指南抽卡，艾尔海森还是给了点钱的，但也不多。 须弥有不少咖啡馆，多走几步路就能看到一家。 空摸了摸口袋，嗯…感觉还是想喝点甜的。 唉。 那未来世界他都没味觉，看艾尔海森吃好的他都尝不到味道。 空随便挑了一家离教令院近的。 没想到还要排队，须弥学者们似乎很喜欢咖啡这种用于提神作用的舶来品。 他习惯性的张望四周。 却不想，他一扭头就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艾尔海森……？ 对方戴着耳机，低着头看书，那张一想起来似乎也尽是些yin乱回忆的脸正经地垂着眸。 空愣了一下，其实他也没想到自己这就遇上了艾尔海森，他只是想点一杯带着路上喝而已……嗯，应该先看看布偶的，毕竟艾尔海森布偶还有导航的作用。 艾尔海森并没有开音乐，他察觉到前面少年的视线。 顺势拉下耳机抬头看去，眼前的少年穿着异国风光的服饰，一眼就看出他不是须弥本地人，但为什么那眼神…… 少年的目光似乎很熟悉，像是早就认识了他一般。 而他也好像很早就认识了他。 “请问……” 台前的店员不好意思的打断了他们的对视。 金发少年回过头，“一杯摩卡。” 艾尔海森垂眸注视着少年头顶的金色呆毛，总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他们曾经认识一样。 少年随即又转了回来，“你要喝什么？我请你吧……” 这是……在对他说吗？ 艾尔海森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太贵的不行哦。”少年弯起眸子，蜜色的金眸也跟着露出蜜糖色的暖光。 “招牌咖啡。” 艾尔海森并没有拒绝。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他是一个很懂距离感的人，通常也不会有人刻意找上门。 而他，居然好像真的认识他一样，也没拒绝少年的提案。 少年唇角微勾，“我叫空。” 这是要认识他的意思吗？ “艾尔海森。” 银发男子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