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这不是会喊人？”

    陈彦表情严肃不似说笑，许桉一时也忘了哭，是她昏了头，竟对着一个陌生男人口不择言。

    可就算陈彦说得对，许桉也不想承认，“不用你管。”

    看着是个软骨头，嘴倒是挺硬，陈彦照着屁股又是一下，许桉被打得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脸红得滴血。

    “陈彦！”

    “这不是会喊人？”

    许桉气得眼红，想反驳却又无话可说，也不知道换个姿势，就这么趴在沙发上哗哗流眼泪。

    陈彦看了一会儿，放下裙子，又将人扶起，随意撸着衣服褶皱，力度可谓是粗鲁，再加上屁股又烫又疼，许桉使劲推开陈彦，“我说了不用你管！”

    这耍赖模样哪还有老师的稳重，像个不知事的孩子，没理也倒打一耙。

    陈彦抱臂站在一边，等人真不管了，许桉又开始生气，但到底是没有再耍性子，整理完衣服，脚步踩得又重又响，哼哧哼哧出了出租屋，末了还故意哐当一下关了门。

    良性肿瘤，手术很成功，许敏华的病后续静养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她。

    人真不该在脑子不冷静的时候乱说话，许桉站在镜前揪着头发，只觉人生无望，冲动了冲动了，解释那么多干什么呢，还有最后为什么要生气，她哭傻了吧。

    厨房踢里哐啷，许桉跑出卫生间，“妈！医生让你静养！”

    “我想着给你做点饭吃，做这些不碍事的。”

    “我会做，你歇着就行。”许桉忙前忙后，给许敏华铺好沙发，又开了电视才跑进厨房，“你等一会儿，饭马上就好。”

    许桉做饭快，简单两个菜出锅，饭桌前，许敏华盛了一大碗米，“我给小陈送去，那天多亏了他背着我上医院。”

    许桉没再揽活，实在是没脸见人。在家陪许敏华休息了几天许桉就回了学校，李主任肯放假半个月已是通融。

    下班走在路上，许桉看着账户余额叹了口气，手术费是用攒的车钱付的，现在要从零重新开始了。

    下午夕阳正好，这时候不冷不热，是一天中难得惬意的好时候，许桉买了点菜，菜摊比平时整洁许多，周围不时有穿着制服的人来回走动。

    平日里不见有那么多警察城管巡逻，想来是城建，所以最近才管得严。

    到小区会路过一条小巷，许桉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陈彦，便是在这个巷口，逼仄的小巷昏暗不见天日，痛苦的哀嚎不断回荡，拳拳到rou，不留余力。

    或许那日记忆太深，此后许桉路过时总会匆匆跑过不肯再看一眼，距离巷口几步时，许桉正欲扭头，却看到幽深的小巷有青烟飘出。

    是他吗，许桉紧张地握紧背带，侧身看向小巷深处，陈彦靠在墙上抽烟，脚边躺着个男人，淤积的水泊看不清颜色，不知是水还是血。

    男人伤得很重，疼得说不出话，可求生欲还是让他拼命张开嘴，伸手朝着巷口的许桉求救，“救……”

    刚吐出一个字，便被踹倒在地，许桉吓得一抖，定定看着抽烟的男人，对方就这么站着，任由她打量。

    许桉想说点什么，可在看到陈彦的眼神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老师，一个曾拒绝他使用暴力的正义感满满的老师，面对暴行，还能说什么呢。

    陈彦似乎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谈话失去了兴趣，不再扭头看她，许桉愣愣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余光处闪过一辆标有“城管执法”的车。

    几乎是同时间，许桉跑了过来，男人手臂粗壮，许桉只得攥着陈彦的手往外跑。

    烟蒂摔在地上，女人拉着他往前跑，边跑边说，“有警察！”

    陈彦仿佛置身事外不为所动，许桉费劲拉着他，急声催促，“快跑啊！”

    良好市民头回做“坏事”，急得满头大汗，目光胆怯数次回头张望，哪怕是这样，她也没有松开手。

    男人终于抬了脚，许桉只觉得轻松了不少，力气也多了，全然忘了巷子里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人。

    像是逃避良心的谴责，许桉闭上了眼，盲目地往前跑，可手却死死抓着陈彦不放，好像这样，她就不会摔倒。

    身后是男人的轻笑，许桉唯恐是自己的跑步姿势招笑，脚步不停，整理凌乱的刘海，肾上腺素飙升，已没有多少理智供她思考，内心下了一个无比草率的判断。

    不管了，就当陈彦打的是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