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1

    “这里是……”

    秦天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需要掐一下手腕确定自己醒着。

    她现在正站在一个……游乐场的门口。

    是的，游乐场。从外面往里能看到各种游乐设施、带孩子的家庭、约会的年轻人。游乐场很常见，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拉斐尔在一旁解说道：“你以前说过，‘古人类的三大约会圣地，分别是水族馆、游乐场和电影院’，还说‘有时间要不要都去玩一下？’你没忘记吧？”

    “是，是哦……”秦天这才想起来这回事，就是潜入地球复兴教的拍卖会时她在语音通话里的随口一说……虽然后来的确是去了夏威夷星的水族馆……他这记忆力也太好了吧！她深刻意识到不要跟记忆力太好的人随便许诺。

    “正好这个游乐场里面有内置的电影院，不用跑两个地方了……”拉斐尔突然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抬头问道：“你通过考试的礼物，这样可以吗？”

    “礼物？噢——！好呀，当然好啊？”她即刻反手抓住他纤细的手腕往自动卖票处走，嘴角翘上天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不是在讨她的债，而是破天荒的，这位向来没什么任何仪式感的人在主动找她约会呢，简直是铁树开花一般的奇迹啊……

    没错，她上周刚通过了S级驾驶资格考试，已经华丽丽地升级了，升级后最直观的体现就是每月工资直接翻了一倍。

    虽然理论上她根本不需要依靠这点工资过活，但是她觉得她家元帅大人是绝对不赞成啃老的，她只能通过自我奋斗往工资卡里多塞点钱来证明她是一个优秀的A……啊不伴侣了……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人不多，大部分项目都不需要排队，但是秦天也不知道要玩什么。

    毕竟很多人气项目本质上只是通过制造短暂地眩晕或失重来达到刺激感官的目的，这种事情对驾驶员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她反倒更愿意去玩些小孩子更喜欢的幼稚项目，比如……

    “我们去坐那个吧。”秦天朝着前方的指去，那里有一座圆形的开放式建筑，做成可爱风格的玩具小马环绕着中心上下起伏旋转。

    他们挑了能坐两个人的底部“马车”位置，周围都是小孩子或者带着小孩的家长，嬉闹声不绝于耳。

    虽然是约会，但不知为什么今天两人罕见地少言，直到拉斐尔主动挑起话头：“这也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场。”

    “不会吧，”秦天挑起眉毛：“您在4547年7月不是在广播频道的邀请下一起和孤儿院的小朋友们来过这里吗？？”

    “你怎么连这个都……”他摇摇头：“来是来了……但是只拍了素材……不算。”

    “哦——”她故意拖长了音：“原来您是自己想玩啊……”

    “算是吧……”

    “小时候没来过？”

    “要买那么多孩子的门票可贵了，还要同时在这种场所里管那么多孩子，不太可能。”

    “单独分批带出来不就好了？”秦天假装无意地追问。

    拉斐尔忽然无奈地笑起来，“那时候，要是有孩子得到了特别优待，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他继续说道：“我跟你说过的，索菲亚有自己的孩子，加上收养的，一共有十多个孩子，其中有两个是她亲生的。”

    “嗯，我记得的。”秦天全神贯注。

    “她收养我的时候，已经和丈夫离婚了，我听更大的孩子们说，那是个整天无所事事、汹酒、脾气暴躁的男人……这么说不太好，总之他们还觉得大哥和二哥，就是索菲亚的亲生孩子，和他们的父亲很像，也非常不好惹，经常欺负大家。”

    嗅到一丝不妙，她立刻发问：“那你……”

    “啊……”拉斐尔苦笑道：“也算是被欺负过吧。”

    “啧……”秦天眉头皱起来了。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顶多是偷偷往我的饮料里加泻药的程度……”

    “这叫不严重？我现在就想去揍人了哦？”秦天活动手腕，“怪不得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看我不……”

    拉斐尔连忙拦住她正在上举的手臂：“等等等等，小孩子之间的矛盾而已，我相信他们现在已经改正好了，何况我又不是没有报复回去……”

    “哈？”拉斐尔也会报复人？

    “哎……”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眨眨眼，“我刚才不是说过嘛，那样的环境里如果有孩子获得优待是一件大事？其实他们那样对我……大概是因为妒忌吧……我的成绩一直比较好。”

    “哦——”这下不用他继续说秦天也懂了。收养来的孩子太过优秀，方方面面都秒杀亲生的，哪怕他的养母再怎么尽力端水，也难免会造成他们心态上的不平衡……所以他一到成年就离开了那里选择自力更生，的确是他的作风啊。

    怪不得他之前说不想回去认亲，哎呀，真想知道那些人后来经历“赫恩”这个姓氏被嵌上“拉斐尔”的前缀时的心理活动啊……

    想到这里秦天咧嘴笑起来，拉斐尔疑惑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没事没事……”

    旋转木马转完了一轮停下来，两人沿着鲜花和彩灯装饰的小道继续闲谈。

    “对了，考试之前我跟你说过的，如果考过了就告诉你我为什么没有继续学医。”

    “为什么？”

    “说起来还是受李元帅的启发……”

    “啊……”秦天又明白了，“对了，李jiejie也是转行的……”

    李示安曾经是个在文学院读商科的普通学生，从来没有接触过武斗方面的东西，不过传说有一次她陪武学院的朋友练习决斗，意外发掘了驾驶爱好，后来甚至以文学院的身份加入了竞技俱乐部，最后破天荒地转到了驾驶系去。

    只不过三十年不到，这个天才记录就被更离谱的家伙给打破了。

    这位当事人则谦虚地表示：“李元帅比我全面多了……”

    “不对啊，”秦天数着手指道：“李jiejie大三转系是在二十多年前吧，成为元帅是在十……五？还是六年前，您读军校是4525年，那是十九年前……我们之所以排除这个选项就是因为时间对不上，如果李jiejie成为元帅前您就已经知道她了这么关注军事那不应该在那时才……”

    “我还没说完……”拉斐尔打断她的长篇分析，“不是单纯的受到新闻的启发，我有一个朋友……真的是有一个朋友……”

    当时，拉斐尔申请到了享誉帝国的林博仁院士作为导师，攻读遗传学方向，有一个同年入学的年轻人叫做彭慕青，那一届只有他们两个新入组的，加上他们性格都不错，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当时还发生了一件事，”拉斐尔不自觉地捏紧了一点秦天的手，“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本来就长得不像Alpha……”

    “欸？也……也没有……那么……”秦天心虚得手心流汗，岂止是不像，她可是有初次见面把人直接认成Omega的黑历史。

    看她这个样子，拉斐尔叹了口气，回给她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没事，我也知道不像，说不定这就是命运的预兆……跑题了，反正因为从小我就长得不太像个Alpha，遇到过挺多麻烦，所以其实我也不太喜欢自己的长相……”

    “？！”

    他连忙堵住秦天要开始输出彩虹屁的口，加快语速道：“总之！刚入学时，有一次我们一起被派去买材料，遇到一个老店主，一开始把我认成O了，知道真相之后把我说教了一顿，慕青听到了又把他说教了一顿，把那位老人被他说得甚至求饶道歉了……啊忘记说了，慕青他才是Omega，只是故意打扮得不像一个O，因为这件事我们成为了好朋友……”

    一个长得像O的A，和一个打扮成A的O，这样相反又相似的两个人不仅是同学，还有同样的兴趣。

    “那个我经常玩的VR机甲游戏，就是做得很拟真、实际上是军方在背后提供技术支持的那款，是他推荐给我的，直到那时我才第一次发现我居然有这方面的兴趣和天赋……”

    当时拉斐尔只是把机甲游戏当作闲暇消遣，并没有放弃自己这么多年的学习转去参军的打算，直到……

    “那是后来我才知道的……”他的语气一下子沉了下去，“他跟我一样贫穷没有家里的支持，博士的微薄工资根本不够生活，我们总要花掉大部分时间去打零工，学业也越来越繁重，有时候好几天都见不到一面。我当时只是以为最近他太累了所以脸色不好，直到……我看到了他的遗书……”

    秦天心头一跳，握紧了他的手。

    “我没事，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拉斐尔见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安抚道，“真相非常非常简单……他被一个既是贵族又是军人的老权贵看上了，做了强迫的事情……”

    “居然……”居然是这种内情……秦天一下想到了很多东西，读书时的拉斐尔自然是没有任何手段帮好友报仇，但是……她有些小心地开口问道：“那……您后来……”

    “我当上元帅之后，用特权重新把这件案子翻出来了，那个人被判了死缓，但是他身体不好，我没想到他后来死在监狱里了。他求了很多人，但是他们不敢得罪一位新晋元帅，大概明明不是直接杀人却被判得这么重、在监狱里也不敢让他保外就医还是因为我……我不想让慕青的事情被外界议论，审判几乎是秘密进行的，所以你们不知道有这回事。”

    他突然低下头不敢和秦天对视，声音有些虚：“我总是说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尚，因为我没有告诉过你这些，我会报复别人、会使特权、还会把丑闻压下去保护自己的名声……我……”

    拉斐尔有些说不下去了，秦天一直没有出声打断他，让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空气中只有他的心跳声和她的呼吸声，直到他突然被推入她怀里。

    秦天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发出令人震耳欲聋的大笑，然后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哎……我总算知道这个最大的‘未解之谜’的真相了……还以为这辈子没机会了呢……”

    “唔……你难道不觉得我……”

    “这有什么，要我说评价两个字‘就这？’，我说……您还真是个遵纪守法的大善人啊，是我的话不亲手上点私刑都不好意思说这叫报复……咳……”

    “好吧……”拉斐尔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嘴角勾起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容，手臂指向前方，“那……我们好像到了。”

    秦天转头看去，那是一个白色流线型看起来设计得很现代化的场馆，上面写着大字“电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