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把他给朕绑回来

    楚宛最近越来越烦躁了。

    已经一个月了，李清衍还没回来，听说他在宫外自己的宅子里住着，也不知道在干嘛，连个信也不给她写。

    到底怎么回事啊？楚宛有些想不通。

    虽说诸王谋逆一案她处理了很多人，连亲近之人的权力都剥夺了，可是她也没有真的对李家下手啊。

    耳边响起脚步声，楚宛转头看向寝殿。

    韩星庭衣服大敞从殿内走了出来，他揉了揉酸麻的脖颈，锁骨上的牙印清晰可见。

    大半个月前，也就是楚宛刚班师回朝的那几天，梁国皇帝病逝，境内爆发储位之争，韩星庭以出众的才能和手腕成了新君的不二人选，可他却要拥立长公主登基。

    此言一出，梁国更乱了。

    先前并没有传出长公主要登基的消息，事发突然，梁国上到文武百官下到黎明百姓都很懵，好在长公主确实适合这个位置，用铁血手段镇压反叛的声音，将梁国反对的世族都下了狱。

    百姓苦世家久矣，对长公主的爱戴更上一层楼。

    长公主登基之后，韩星庭作为使臣来魏国签订两国修好条约，他不再是质子，而是堂堂正正的梁国使臣。

    “朕都下朝了，你才起。”楚宛丢开手中的一本奏折，不悦地白了他一眼。

    韩星庭信步走了过来，在她面前蹲下身，削尖的下巴搁在她大腿上，不满地嘟囔道：“你就不能罢朝一日吗？”

    “为什么罢朝？太小题大做了，”楚宛伸手摸着他的头发，望着韩星庭明媚的眼眸，她猛然想起和李清衍的最后一面，那次他好像生气了，难道是韩星庭跟他说了什么？楚宛也没有旁敲侧击，直截了当地问：“李清衍，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

    韩星庭剑眉一挑，站了起来靠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将他当时对李清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楚宛听完眉头越拧越紧。

    原来当时李清衍对她那么狠确实是生气了。

    如果不是发生了宫宴那件事，如果楚宛没有跟楚昭上床，那么宫宴结束之后她应该会嫁给李清衍，这是他们最初最美好的未来，可惜……

    所以过去了这么久，楚宛对他心中有愧，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可她的好在李清衍看来就成了对愧疚的补偿。

    “你别想我去跟他道歉，我就不！”韩星庭傲娇地说，“当初你登基之前，说好了允许我能经常来看你，可李清衍那王八蛋竟然限制我入境，害我一年都见不到你。”

    得，大家心里都有气，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楚宛不能只宠一个，不然只会激化仇恨，她要一碗水端平，于是她语重心长的说：“朕知道这事是他做错了，朕替他向你道歉。”

    “你给他道歉干嘛，不用。”韩星庭摸着楚宛柔软的脸蛋柔声说。

    “他现在不是生气了不回来吗？宝贝，你这段时间都回宫待在府里吧……”

    “干嘛？像软禁国师一样软禁我吗？”韩星庭激动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朕没真的软禁他，他想见朕也是可以入宫的，”楚宛确实没真的狠下心将贺兰易彻底软禁，谁叫她喜欢呢……楚宛清了清嗓子，“你回府待着，让外界知道朕罚你了，拿出个样子来给别人看看就行了，到时候朕会去看你，会经常去。”

    “那我……”韩星庭深觉委屈，他不是不知道楚宛希望他们五个人和睦相处，最近为了推行新政，她忙得焦头烂额，哪儿有空腾出手去面对他们五个人的勾心斗角啊，韩星庭撇着嘴说：“我就不能住在宫里吗？”

    “朕倒是想让你住在宫里，但是……”没有名分啊，楚宛有些为难，“要不过段时间，等李清衍回来之后，朕备一份厚礼去梁国提亲。”

    韩星庭犹豫了。

    “怎么？你不想永远跟我在一起？”楚宛放软了身段，都不改口称‘朕’了。

    “以后再说吧……”韩星庭心里酸涩，君后这个位置他估计挣不上。

    以他的身份地位，是最能坐这个位置的人，可谁叫这世间分先来后到呢，前面还有个李清衍呢。

    哄了半天，楚宛可算让韩星庭答应了回府假装自己被罚了，俩人在书房腻歪了一会儿，楚宛就让他赶紧回府了。

    他前脚刚走，裴红玉就进来了。

    楚宛让殿内的侍女都退下，起身焦急地问道：“搞了这么久，效果怎么样？”

    上次裴红玉在边境消失了几天，就是去验证男性避子汤的功效。

    “非常棒，完全没怀孕！”裴红玉激动地说。

    霸城处于三个国家的交界地，里面鱼龙混杂，里面还贩卖奴隶，这些奴隶主还将会进行奴隶繁殖，裴红玉找的是里面一个专门用来繁殖的男人做的实验。

    两个月了，没让女人怀上。

    “太好了！”楚宛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快快，把这药悄悄放在楚昭，贺兰易，戚远和韩星庭的茶水里！”

    “好，属下这就去办，不过，”裴红玉顿了顿，“不给李清衍吗？”

    “不给。”楚宛又坐了回去。

    裴红玉面色凝重，似有所想。

    “怎么了？”楚宛问。

    “前些日子您让我去请李清衍回来，我无意中发现他私底下悄悄藏着这些药。”裴红玉说。

    “什么？！”楚宛瞪大眼睛。

    “后来属下派人打探半年前他的行踪，发现他确实有在霸城买这些药，并且他自己服用过……”裴红玉越说，声音越小，她瞧见楚宛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

    楚宛眼前一黑，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晕过去。

    登基之后的半年，她身边除了李清衍，还有戚远和贺兰易，后来戚远去了边境，贺兰易又不经常见楚宛，很长一段时间楚宛身边都只有李清衍。

    而那段时间楚宛没有喝避子汤。

    当年璃阳公主专情，只爱君后一个人，可是长久无子，后来君后仙逝，璃阳公主因为无子，被一众宗室推翻，连帝号都抹去了。

    楚宛以史为鉴，极其想要一个孩子来继承江山。

    她不是不愿意给别人生，只是楚昭是她亲弟弟，戚远是她表哥，贺兰易又是她师父，这些世俗关系被道德礼教束缚着，一旦有朝一日挑明，一定会被天下人指责。

    并且她未立君后，如果有了孩子，就成了来历不明的私生子。

    再者，她自己也有私心，她希望第一个孩子是跟李清衍生的，无论是男是女，都会继承她的江山。

    可千算万算，楚宛都没想到李清衍会不想跟她要孩子。

    再想当年，她已经登基了，李清衍虽然一直陪着她，可一直没碰她，她登基之后论功行赏，戚远和贺兰易都加官进爵了，唯有李清衍，他只要了一纸请求皇帝赐婚的圣旨，而那求娶的对象还不是楚宛。

    李清衍已经不爱她了吧……

    楚宛眼中拉满血丝，将案上的奏折掀在地上。

    “陛下……”裴红玉想上前安慰她。

    “把他给朕带回来，就算是绑，也要把他给朕绑回来！”楚宛寒声下令。

    “属下遵旨。”

    日近黄昏，夕阳笼罩着这片青山。

    夜风拂过林梢，带来阵阵寒凉，快到新年了，天也凉了，下去，现在实在不是一个听风品茗的好时候。

    戚远坐在窗下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对面那人却仍旧面色如旧。

    劝了半晌，李清衍铁了心不回去，要隐退山林。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陛下要排除异己扶持自己的势力才跑得这么快？现在我调去了大理寺，手上没了兵权，贺兰易被软禁，楚昭是个空有虚衔的亲王，至于韩星庭，他是梁国人，不会参与魏国朝政。”戚远淡道。

    李清衍垂着眼眸望着窗外依旧青翠的绿竹，“我李家大部分权力不也被削了吗？父亲已经来信跟我说了，再说了，你又不了解宛儿吗？当年我们一起出去打猎，遇见一只受伤的兔子，其他小姐想救，可是伤得太重救不了，是宛儿手起刀落了结了那只兔子的性命，她一贯杀伐果断，当初宫宴之后能很快的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要什么，后来的种种只不过是给我们面子罢了。”

    “那你还不赶紧回去？你父亲年纪大了，按照陛下现在的动作，过不了两三年就会让他荣休，到时候李家真交到你那两个兄长手里可就完了，”戚远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不过，宛儿她真的不相信我们……”

    “有楚昭的前车之鉴，她谁都不信，不止你我，说不定有些事裴红玉也不知道呢，她没有安全感，我陪在她身边半年，都没能让她彻底安心，说来挺失败的，还回去干什么？”李清衍垂在桌下的手拿了上来，一枚红色平安结从他指缝中滑了出去。

    “这平安结她还给你了？”戚远皱眉。

    “叫我回去呢。”李清衍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你要是真不想回去还戴着它做什么？明明放不下。”戚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李清衍摇头叹息，“咱们这么多年朋友，你跟我说说实话，是受不了了才特意请我回去的吧？”

    见他心灾乐祸，戚远抿了抿嘴唇，他确实受不了了，大理寺事多繁忙，比不过楚昭和韩星庭那么清闲，见楚宛的次数少得可怜，前几天他好不容易得空了要进宫见楚宛，结果一进太极殿，就看见了楚宛正和楚昭还有韩星庭三人在床上zuoai，这倒也罢了，关键是韩星庭那傻逼带回来的两个舌奴也参与了！

    当时这俩人还邀请他一起来着……

    除了李清衍，戚远没有跟别人一起伺候过皇帝，他宁愿看见的是李清衍。

    于是他二话不说，转身走人。

    后来楚宛再召他进宫，被他以事务繁忙为理由拒绝了。

    原本他不想说这些，怕李清衍听了就更不愿意回去了，可现在人家挑明了，他干脆和盘托出。

    李清衍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才出声：“哦，看来，她忙的没空理我。”

    还以为自己的离开会让楚宛多担心呢，感情人家跟别人玩得开心呢，哪儿想得起他啊。

    李清衍不愿意回去的念头加剧。

    等太阳彻底落山，苦劝无果的戚远准备回去。

    俩人刚走出门，一大队御林军冲进了这个小院子。

    裴红玉从人群中走出来。

    “裴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改用强迫的了？”李清衍冷声道。

    “陛下有令，请李大人回宫，有要事询问。”裴红玉拨高了音调。

    “你直接问，我告诉你答案你带回去给她，至于回去，”李清衍嘲弄一笑，“没必要。”

    “陛下想知道您一直让人从霸城送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裴红玉倨傲地看着他。

    戚远也一脸茫然地看向李清衍。

    后者心虚地往后撤了一步。

    “这个答案陛下要听你亲口说出来，请吧李大人。”

    “我要是不走呢？”李清衍又往后撤了一脚。

    戚远挑了挑眉，和他拉开距离。

    “那就得罪了，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