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血香如附骨之疽，会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两年后。

    春雨濛濛，天色灰霭，又是乍暖还寒时。

    青年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飞檐长廊下，他收了伞丢给迎上来的女佣，一边拍着肩头晶莹的雨珠一边大步往里走去。

    今天在H大开学典礼上，宗政作为大一新生的学生代表上台讲话，他难得穿了身深蓝色的剪裁得体的西服，气度不同以往的散漫随性，行走间颇为风流倜傥。

    他匆匆转过廊角，不期然同心心念念的人遇上。

    少女穿着宽松的白色丝绸长袖裙，天鹅颈上戴着黑蓝色耀桑石的项链，托着腮侧坐在雕花栏杆前，呆呆地望着薄薄朦胧春雨。

    似乎是听到了些动静，她转头轻轻瞥了过来，那张鹅蛋脸俏丽精致，一双远山青黛眉，眼尾微微上扬的灵动鹿眼，挺翘琼鼻下一张粉白小檀口。

    她的眉眼含着几丝婉转哀怨，又生来有几分不自觉的妩媚动人，再加上一头如瀑的及腰柔顺长发，远远看去竟像是从仕女图走出来的古典美人。

    “你怎么过来了？”

    沧瑶面上有些惊讶，她知道宗政今天开学上台讲话，按理午间是赶不回来的。

    宗政上前同她坐在一块，眉眼含着快要溢出的笑意，嘴上却忍不住抱怨：“我要是今天不赶回来，就要等到明天才能见你了。”

    这两年来，沧瑶被宣长顾锦衣玉食地豢养在藏森庄园的中式小庭院里头，又请人来教导她的体态礼仪，将她每日的课程安排得满当。

    宣长顾还伙同这些人定了很多规矩条律，似乎要把她的骨血和脾性全部打碎，按照另外一个人的标准去重新塑造。

    于是乎，她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生怕犯了上面的什么错误，悬在她脑袋上的银白教鞭就重重地打在了身上。

    这样一天的安排下来，她只在午间用完餐后能小憩一会，拥有点属于自己的个人时间，宗政自然也就只能在这个时间点过来找她说上两句话。

    当然，最开始的时候，沧瑶是不想搭理宗政的。她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就出现了眼前，在这个小庭院里头她分明见不到除宣长顾之外的异性。

    可是她在小庭院里被困的太久了，这里的条律禁锢她的行为举止，她甚至连和外界通讯的工具都没有。

    时间仿佛在这个庭院里静止，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过外面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没有变成她不认识的模样。

    如果她并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或许她还能忍受这种困在一方天地下的生活，可她曾经不过就是个奔跑在田野小溪的乡下丫头，又怎么会不去渴望自由？不去想见一见外面精彩的世界呢？

    就算此时不能出去，听一听外头的事情也是好的……

    沧瑶抿唇笑了笑，并没有回应宗政的抱怨，反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艳羡询问：“你…今天开学怎么样？”

    宗政摸了摸下巴，“也就那样吧，没什么意思，不过几个校领导讲话倒是怪有趣的。”

    正说着，他比划了几下校领导胖乎乎的摸样，又眉飞色舞地粗着声模拟校领导的话：“各位同学，我简单两句……”

    沧瑶被他逗乐了，忍不住笑了两声，眉目更添几分动人。

    宗政难掩心头惊悸，忍不住看得呆了。

    “怎么了？”沧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神女美而不自知，连蛊惑都是那么的无心。宗政一下回了神，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

    忽然，他发觉对面的少女唇瓣微白，面颊不似以往通透红润，鼻尖也嗅到了点若有若无的让他魂牵梦萦的幽香。

    他的眼眸暗了暗，不露痕迹地换了个姿势。

    自从两年前沧瑶的洗礼仪式成功后，宗政总是陷入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境，心里空洞得像是缺了一块。

    他暗地里查阅了宣家才能看到的有关沧山神女的资料，这才知晓沧山神女的血液带有蛊惑人心的香气。

    资料记载这血香如附骨之疽，会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唯有耀桑石能压制八九分的血香，使得侍奉神女之人保持理智。

    宗政太过轻视传说中的沧山神女的威力，他在不知道任何信息的情况下参加了洗礼仪式，最后被这抹血香勾住了心魂，种下了开解不掉的心结。

    在无数个深夜里久久辗转难眠后，他终于还是通过宗家几代人经营的权力，迫使宣长顾退了一步，换得了进入藏森庄园的权利。

    当再次见到那名瘦弱的少女时，他生出了阵阵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战栗，冥冥中好像是受到某种召唤，终于回到了那抹倩影的身边。